第105章 药师兜，陨落？

    草隐忍村，天地桥。
    大风过境。
    风声下，淹没了许多秘密。
    “没有时间了。”
    桥头之上，药师兜将脑袋从斗篷里露了出来，紧张地对对面的老者说道：
    “大蛇丸那个家伙，疑心非常的重。
    “我每一次前来见您，都是冒着巨大的生命风险。”
    药师兜一边说，一边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着。
    仿佛生怕远处的密林里，有音隐忍村的探子盯梢一般。
    赤砂之蝎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表演，不发一言。
    心中不由得慨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人心，实在是比傀儡要复杂太多的东西了。
    眼前这个家伙，明明，怎么看都是一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样子呀！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情报需要用到我？”
    药师兜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压低身子，凑向了赤砂之蝎的方向。
    “接到密报。”
    赤砂之蝎嘴巴微动，声音低沉而苍老。
    他的声音不大，药师兜不得不再凑近一点，才能在怒号的风中听清对方的话语。
    “我所对你施展的控制秘术，已经被大蛇丸所破解了。现如今，你已是对方的人。”
    “！”
    听清这句话后，药师兜仿佛触电一般弹了起来。
    几乎立刻就要向后跃走。
    但自知二人实力差距的他，还是强忍着本能站在原地。
    逃，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冷静，冷静。
    对于当前这种处境，药师兜此前并非从未设想过。
    几个呼吸后，药师兜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惊惧，故作镇静道：
    “相识数年，为您在死亡的边缘卖命。
    “蝎大人说这种话，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沉默。
    峡谷的大风在他们二人之间穿过。
    赤砂之蝎所戴的斗笠下的布条翻飞着，空灵的铃铛声淹没在了怒号的风中。
    面对眼前这个信誓旦旦，甚至还有一丝哀怨的男人。
    赤砂之蝎感到完全无法判断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多年的机械傀儡制造的经验告诉他，想要判断一個傀儡安装得是否坚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力敲上一敲。
    “绯流琥·背部尾刺！”
    赤砂之蝎不再啰嗦。
    伴随着一阵金属拖动的声音，蝎的背后赫然伸出了一条长长的钢铁蝎尾，向着药师兜狠狠地扎了过去。
    人在濒死的时候，总是会说出实话的吧？
    赤砂之蝎眼神中古井无波，一出手，便是直奔要害的杀招。
    看对方直接动手，药师兜心下大骇。
    立刻单手倒立着向后翻滚，躲过了此次致命攻击。
    口中大喊道：
    “凭什么说我反叛！
    “纵使你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才行！”
    面对对方的抗议，赤砂之蝎充耳不闻。
    巨大的钢铁蝎尾摆动着，向着药师兜所在的方向，一次又一次发起剧烈的猛攻。
    钢尾所到之处，砂石翻飞，灰尘漫天。
    一击之下，瞬间便是一个大坑。
    巨大的重压很快便令药师兜的体力不支了起来。
    更何况，那蝎尾处所闪烁着的点点幽光，药师兜一眼便可以看出，那其中大概率淬炼着可怕的剧毒。
    擦着便是一死。
    念及此，药师兜的心理压力更是巨大。
    终于，在躲开对方的一次猛烈攻击之后，药师兜摔出一颗烟雾迷弹。
    紫色的浓烟升腾而起，药师兜不再犹豫，转身便欲逃开。
    然而，赤砂之蝎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只见他冷哼一声，整个人高高跃起。
    与此同时，身后那巨大的蝎尾再次伸长，钢尾从天而降。
    伴随着一阵金属链条拖动的声音，闪烁着幽光的钢铁尾尖，便向着药师兜那逃离的背影，狠狠地扎了下去。
    蝎尾中的剧毒，自己是有解药的。
    届时，在进行审问逼供的话，一切就会容易得多。
    “哐啷！”
    赤砂之蝎落回地面之上，再一次将身后的钢尾收了回来。
    令人牙酸的履带运行声再次响起，逐渐散去的紫色烟雾当中，赤砂之蝎缓缓地走了出来。
    只见，药师兜受到重击，整个人正静静地趴在那草地之上，一动也不动了。
    赤砂之蝎走下长桥，来到了树林旁边。
    用身后的钢铁蝎尾将药师兜翻转过来，心中不禁感到了一丝奇怪。
    只见，蝎尾贯穿了药师兜的整个胸背，身体的伤口处破着大洞，丝毫没有医疗忍术修复的痕迹。
    地上躺着的，药师兜面色惨白，嘴巴微张，双目紧闭，一副魂归于天的可怜模样。
    这是
    死了？？
    说好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医疗忍者呢？！
    赤砂之蝎仔细观察着尸体的状况，只见那伤口处的血液凝滞，颜色暗沉，心中暗道了一声“可疑”。
    不等他有任何反应，身旁，树林当中猛然跳出了一道身影。
    那来者，手中闪着幽蓝的查克拉光，直直地瞄准着赤砂之蝎的脑袋，狠狠地劈了下去。
    猝然之间，那老者的头颅便随着这记凶狠手刀的劈落，直直地飞向了半空之中。
    此人，正是药师兜。
    只见他喘着粗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立刻便警惕地望向赤砂之蝎那断头处的切口。
    没有，任何血液的流出。
    在刚刚，那一记手刀所传回的触感，也显然不像骨肉断裂一般的反馈。
    霎时间，一阵绝望涌上了药师兜的心头。
    果然，如此。
    一直以来，药师兜都在心中悄悄地怀疑着，自己所面对的赤砂之蝎，很可能并非是其本体，而是一座傀儡机器。
    如今，一击之下，自己终于验证了这一猜想。
    阳光的照射下，头颅内腔体结构一览无遗。
    一个低矮的黑影正覆盖于斗篷之下，蜷缩其中，犹如身处一座木制的堡垒。
    见及此，药师兜心中大骇，立刻转身，将自己速度催到极致，全力逃跑。
    然而，赤砂之蝎怎会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开。
    只听地上的那颗头颅，突然发出了一阵机械关节响动的“咖哒哒哒”声，再一次凭空飞了起来。
    “绯流琥·针八波！”
    在查克拉线条的牵引之下，那颗丑陋的老者之头悬浮于空中，胡须脱落，嘴巴大开。
    口中，无数根毒针千本激射而出，向着药师兜追了过去。
    疾风骤雨一般的毒刺千本向着药师兜笼罩而来，药师兜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硬着头皮，将苦无持在手中，一边辗转腾挪，一边将毒针尽数挡开。
    “不错嘛”
    无头的傀儡，再次向前步步逼近着。
    一番攻击之后，药师兜再次身处于对方的掌控之下，再无逃跑的空间了。
    然而，赤砂之蝎却并不急于对对方发起攻击。
    只见那无头傀儡静静地低伏在那里，一阵似男似女，似老似少的奇异声音，从断首的空腔处嗡嗡地传了出来：
    “虽然，我不像你所效忠的大蛇丸那样，对于人体和生物有着那般深入的研究，但是”
    只见，那无头傀儡身后的钢铁蝎尾再次摇曳着，慢慢地伸到了药师兜的第一具尸体身边，缓缓说道：
    “对于尸体和血液，我还是非常熟悉的。
    “从伤口来看，这具尸体并非是新鲜的。而是，早已死去多时的家伙。”
    顿了顿，只见那条钢铁蝎尾灵巧地插入了尸体的面皮之中，轻轻一挑，假面揭下，一张全然陌生的男子面孔便露了出来。
    “死，魂，之术？”
    赤砂之蝎玩味地问道。
    随后蝎尾再次甩动，将那张假的人皮丢向了药师兜所在的方向。
    假面静静地落在了药师兜的脚边，仿佛在替赤砂之蝎质问着——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
    不错，此番交涉，从一开始，药师兜便心存警惕。
    然而，眼下正是这警惕，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心虚与背叛。
    所谓“死魂之术”，便是将已死之人的心脏临时跳动起来，随即，再通过自己高超的易容之术，将尸体变成特定的模样。
    或许是多年以来的卧底生涯，所养成的对于危险的敏锐。
    赴约之前，越是靠近天地桥的时候，药师兜的心中，便愈发地感到不安。
    因此，在面见赤砂之蝎之前，他便埋伏于官道之上，伏击杀害了一名草隐忍村的平民，并将其改造为了自己的样子。
    事实证明，自己的小心行事，的确是非常有必要的。
    然而，赤砂之蝎的残忍与绝情，却也是远远超出了药师兜的预期。
    在赤砂之蝎前去检查尸体的时候，药师兜心中便已经是心知肚明。
    死魂之术，骗一骗别人还行，但面对这位“阅尸无数”的蝎大人，恐怕。几乎没有任何蒙混过关的可能。
    电光火石之间，埋伏于丛林之中药师兜，便必须做出最后的决断——
    是抓住那最后的机会，冒险将那赤砂之蝎杀死。
    还是转身逃走，去赌那千分之一的概率生还。
    显然，他赌错了。
    望着面前那具无头的傀儡，药师兜心中迅速推演着二人之间作战的情形。
    自己高度依赖的进攻型忍术——“查克拉手术刀”。
    面对着这尊木头加金属所打造而成的傀儡，可以说是几乎毫无用武之地。
    而对方那摇曳的钢铁蝎尾，以及傀儡术中所潜藏的各式机关，更是将战斗距离牢牢控制在了“中和远”的范畴。
    这样一来，自己逃跑的可能性也变得微乎其微。
    更不用提，那些沾着就死的强力毒素。
    可以说，刚刚的那个瞬间，是自己可以逃得性命的最后机会。
    如今，一击不中，自己在战斗中取得胜利的可能，就已经是约等于零了。
    药师兜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面对着这样强大的对手，他已经再也没有了抵抗的意志。
    这鬼蜮一般的忍界，终于也到了自己说再见的时候了。
    游走于忍界各国，以卧底的身份做下了许多的大事，最终，又是以卧底的身份死于异乡。
    倒也，不算一个太坏的结局。
    药师兜释怀地笑了笑。
    只可惜，无法再看到大蛇丸大人那伟业的落成了。
    “告诉我，究竟是谁泄露的我的身份？”
    药师兜静静地面对着那具无头傀儡，心中已再无惧意。
    “木叶。”
    赤砂之蝎身后的蝎尾摇曳着，奇异的声音从空腔中嗡嗡地传了出来。
    “！”
    果然。
    宇智波佐助，那张冷峻清丽的面庞，在药师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切线索，此刻，终于是串联完成。
    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死在了那个少年的手中。
    巨大的懊悔攀上了药师兜的心头。
    回想那日，考虑到资料的力度不足，自己又一次折返回资料室中，去取关于秽土转生的边缘材料。
    不意间，竟偷听到了宇智波佐助与日向宁次之间的交谈，撞破了对方的卧底身份。
    但好在，双方都没有选择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而自己也得以顺利逃脱离开。
    随后的这些日子里，关于这件事，药师兜便陷入了巨大的纠结。
    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一情报即刻飞信传书，远程通报给大蛇丸大人。
    然而，自宇智波佐助来到基地之后，大蛇丸对于这个孩子的偏爱，已经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用鬼童丸的抱怨来说便是——
    “佐助哪怕是吃了口屎，大蛇丸也会肉麻地说上一句——‘不愧是宇智波佐助’。”
    另外，关于宇智波佐助是卧底的信息，自己当时也只是耳朵听到，身边并无第二个人可以佐证，手中，也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
    到时候真的对峙起来，恐怕也要全凭大蛇丸大人的心意定夺。
    同一时刻，明知道大蛇丸大人正在雷之国玩得兴起。
    自己在后面徒生事端，恐怕，也只会是惹火上身。
    念及此，终究是没有将消息送了出去。
    后来的日子里，药师兜也反复思考过此事。
    就算大蛇丸知道佐助是卧底，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以大蛇丸大人的脾气秉性，难不成，他会将自己最爱的容器赶走吗？
    想到这里，倒不如自己先装傻到底，只是要暗中留心防备，收集到确切的证据再说便是了。
    然而，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
    那个少年，竟然真的探查出了自己对接的具体的“晓组织”人员是谁。
    并且，精准地将情报传达给了对方！
    悔恨，在药师兜的心中不断地灼烧着。
    “我已经知道，真正杀死我的究竟是谁。
    “看在多年为您效力的份上，能不能容许我传达一份情报，为我自己报仇？”
    药师兜摊开双手，坦然请求道。
    自己的生命，固然是死不足惜。
    但宇智波佐助那个少年的威胁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为了大蛇丸大人的千秋伟业。
    必须，必须，立刻，尽早，将这一隐患妥善处理掉。
    赤砂之蝎的尾巴摆动着，它先是左右摇摆着，仿佛是在拒绝。
    但片刻后，又上下摆动着，点了点“头”。
    “情报，可以留下，但是，只能刺在你的尸体上面。”
    赤砂之蝎那奇异地声音回响在风里，只见，那颗断掉的头颅又一次凭空飞回到了断首之处。
    片刻之后，又恢复为了最初的样子。
    熟悉的老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听蝎缓缓说道：
    “你知道的，尸体，有时候比活人还要有用。
    “当然，前提是，大蛇丸真的会找来替你收尸。”
    蝎残忍的笑了。
    肆意地嘲笑着对方的天真。
    面对药师兜的背叛，他那颗苍老平静的心，倒也谈不上什么愤怒。
    只是，关于对方宁可选择大蛇丸那种白痴，而不是自己这一事实。
    赤砂之蝎的心中，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介意的。
    那种阴险变态，毫无人性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会在意一颗棋子的死活？
    眼前这个家伙，貌似还认为自己与大蛇丸有什么交情一般呢。
    明明是一个聪明的忍者，但面对大蛇丸，却一个个都仿佛是失了智一般。
    “动手吧。把伱想留下的情报刺在自己的身体上。
    “如果，你真的相信他会来找你的话。”
    赤砂之蝎玩味地望着对方，想知道他会愚蠢到什么程度。
    “谢，蝎大人成全。”
    药师兜深吸一口气，将左臂挽起，拿出苦无，在那赤裸的胳膊上开始刻字——
    “佐助，木叶，卧底，请杀。”
    伴随着的剧烈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从药师兜的额头上渗出。
    八个字后，药师兜大口喘息着，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力气。
    真是，无趣啊。
    没有看到药师兜的犹豫与挣扎，赤砂之蝎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就让你的尸体，去见证那最后的结局吧。”
    赤砂之蝎平静说道。
    “绯流琥·义手千本！”
    伴随着一声脆响，绯流琥的左臂猛然弹射了出来。
    只见那只机械手臂，犹如机关炮一般，周身插满装有着十多根毒针的圆筒。
    随后，机关炮上面的圆筒向四面八方飞散，飞散的同时，里面的毒针也随之旋转射出。
    这一机关，利用圆筒的内置设计，将集中在一起的毒针像散弹一样向四周发射，进而达成毫无死角的全方位攻击。
    只见那一根根千本，犹如网罗天地的巨网一般，向着药师兜密密麻麻地罩了下来。
    药师兜单手护头，刻字的左手则牢牢地蜷缩隐藏在身躯里。
    眨眼间，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便已经在身上扎满了毒针，躺倒在那地上，犹如刺猬一般。
    “嗖！”
    机关左臂再次回到了傀儡“绯流琥”的身体之上。
    “一具不再听话的傀儡，也只能是如此结局了吧。”
    赤砂之蝎漠然说道。
    大风“呼呼”地吹着。
    赤砂之蝎转身离开，向着天地桥的另一头走去了。
    夕阳将蝎的身影拉得很长。
    不多时，便彻底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木叶六十五年，四月四日。
    刺猬一般的药师兜躺在天地桥边。
    夕阳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飞鸟盘旋着。
    赤砂之蝎已经走了很久。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一只云雀悄然落在了药师兜的肩膀上。
    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簌簌”地抖动着翅膀。
    忽然，云雀只觉得身下传来了一阵异动。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鸟儿立刻发出了一声鸣叫，张开翅膀，向着远处的树梢飞了上去。
    站立枝头，鸟儿好奇地向下望去。
    那地面之上的尸体，手指微微地抽动着。
    随后，竟猛然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