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江凌的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在半梦半醒中感受初春微凉的风和和煦的日光。吧唧一声，系统一屁股砸在了江凌的脑袋上，突如其来的重压把江凌压得差点嗝屁。偏系统没有半点扰虫清梦的意识，它趴在江凌的脑袋上猝不及防地问出一个问题：【宿主，你到底对尤利西斯是什么感觉啊？】“啊？”江凌反手揪着系统的后颈把它丢在床角：“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就是忽然想到了嘛。呃，那个…我们公司很关心各位宿主的身心健康、关注你们的感情生活…嗯，就是这样。】系统支吾着说。江凌没有注意到系统的异常反应，他的全副身心都被这个问题占据。他对尤利西斯到底是什么感觉？在虚拟竞技场中有种朦胧的不真实感，现在来到现实中，呼吸着微凉的空气、回忆起钉在他身上的灼热目光，江凌清楚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他被尤利西斯表白了。尤利西斯是江凌在这个遥远异世界第一个知道名字的雌虫，江凌在帝国的第一句话是对尤利西斯说的，他是江凌对这个陌生的初印象。是与冰雪相撞的菲尔德七世玫瑰香，是杂物间里微红的眼角，是在密集的虫群中一眼注意到泠泠酱的西柚子，是雪山下的残骸和雪山上哀伤的面容……系统嘟囔着：【我觉得你对尤利西斯挺特殊，emmm，你对其他好友雌虫就不会有这种特殊。打个比方吧，如果类子默忽然疏远你，按照你的性格，你会跟他生气吗？】不会，江凌只会觉得无所谓。这么多年来，身边的仰慕者、同学、朋友来来往往，像候鸟一样来了又走，没有谁能真正停留、在在江凌的心里留下痕迹。【但是你在尤利西斯面前显露出明显的情绪……或许，你有一点在意他。】光斑打在墙面，江凌仰躺在床上，伸出手，看光从指缝漏过，像浩瀚宇宙中擦肩而过的陨石，像短暂停留又启程的过客，永远也抓不住。江凌想起黑夜的长路、离开的父母。他轻声说：“我不知道。”系统悄摸摸递上一片纸。江凌斜它一眼：“干吗？”系统干巴巴地说：【我担心你眼睛里会有泪光闪烁。】江凌：“是你脑子里的水光在闪烁。”系统：【我没有脑子，我只有集成电路……不是，你脑子才进水呢。】被媒体发布在首页上的照片经过一晚上的传播已经到了风靡的程度。类子默给江凌转来一条链接，发消息说：“哇哇哇哇，江哥，你好帅。”江凌点开链接，终端上显示出他自己的脸，是媒体给他抓拍到的照片。江凌扫了一眼：很好，没有把我拍成呆逼。以及底下的几万条评论。“好帅，气质好独特。”“我宣布，从此之后，我的梦中情虫就是他。”有信息闭塞的虫也看到了这个照片，不屑地评论：“这是哪个明星？买这么多营销。”很快有回复：“不是明星哦，是我们又帅又强的军校生江凌阁下。他是首都星最高军事学院一年级生，是联赛首轮冠军队队员，更是传说中的s级雌虫哦。”“什么，一年级生也能成为冠军？还是s级雌虫！我爱了。”虫族均崇尚实力，刚才还不屑的虫立即成为了江凌新的粉头子。评论有讨论江凌外貌的，有讨论实力的，还有讨论他种族家世的，更有甚者，模仿起了江凌的穿搭、研究他的穿衣风格。江凌胡扯：谢邀。废土里波西米亚混中性洛丽塔的运动学院风。这时，系统提醒说：【宿主，你看这条评论。】“这个哥们带着的项链挺特别，有没有虫给发个购买链接？”照片里，江凌脖子上的信息素序列改变项链不小心露出，反射出一点银光。下面有虫回复：“蹲蹲。”“我也想要。”“给我来一个。”“有答案了踢我。”一个回复被顶到最高层。有懂行的虫认出来这个项链：“好像是我们研究所出的信息素反馈项链。”网友：“哇哦，这名字听起来好高大上，像是大帅逼会戴的东西。”“具体是干嘛用的？”第八研究所供职虫员给出了回复：“这个项链只生产了一件便被停产了，它的主要作用是戴上后，可以改变释放和接收到的部分信息素序列。”“另外还有一个次要作用。当初为了检测项链是否合格，研究所还给它加了反馈功能，即提取佩戴者的微量信息素反馈给监测方。”坐车坐了半天，困到手抬不起来，先放这一点点吧江凌的身世在模拟虫生里讲到过第70章 坠落的大蝴蝶反馈给监测方？意思是他的信息素序列会通过项链反馈给别虫吗？江凌自认为没有露出什么端倪，但遇到的反叛军之一千面拟态蝶却道破了他的雄虫身份。再联想到项链的提供者足疗店老板成疑的身份……江凌从床上坐起来。觉是没办法睡了，去地下城看看吧。像平常一样，江凌随便套了件卫衣就出了门。联赛第一轮三十三个大战场比赛现在只进行完五个，大多数同学还正在比赛中。已经比赛完的同学这段时间也没有课，可以选择留校或离校。同学们普遍选择回家，因此校园里空荡荡的。在站台等公共飞艇的时候，江凌收到了来自尤利西斯的信息。“最近的联赛排练我可能无法出席。”“有个任务要做，我得去一趟外星球。”“联赛第二轮比赛前会赶回来。”哈珀港，尤利西斯坐在星际飞船主驾驶位上给江凌发送着信息。有很多话想说，但尤利西斯强迫着自己使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所说的内容也是有关联赛的正经事，仿佛只是有事出差所以顺嘴跟队友讲一下，而不是远赴危险地带之前跟心上虫的告别。想了想，尤利西斯又加了一句：“白从槐和类子默已经知道过这件事了。”好让单独发消息给江凌的行为显得不那么突兀。好忙啊。江凌心想。看来帝国皇子的位置真不是一般虫能坐得了的。“好。”他回复，表示自己知道了。觉得只回一个字太过敷衍，可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江凌：“一路顺风。”只顾着回尤利西斯信息的江凌忽视了周围的环境，公共飞艇抵达时，他自然而然地上了车。坐在座椅上，江凌抬头，看见一车亮着星星眼、摩拳擦掌冲过来的乘客们。以及车窗外，半空中和建筑大屏幕上的醒目投影。是联赛冠军队伍成员的投影，此时投影正好轮换到江凌。被联赛观众们视为神图的江凌照片在社交媒体上疯狂转发，虫子们很难抵御江凌的魅力，几乎只要打开软件就能看到这张图。乘客们似乎认出了江凌的脸，一个个挤了上来，比看到明星还热情。“哎哎哎，你是江凌选手吗？”“联赛继续加油哇，期待你能取得好成绩。”“真虫看起来比照片和视频里更帅啊。”“我雌子可喜欢你了，说把你视为偶像。”“我雌子说你把他掰弯了哈哈哈。”“老公，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啊？措不及防的江凌头皮发麻，再一次脚趾扣地。大头照被投影在大屏幕上，然后被别虫当面喊老公。江凌：……谁看了不会羞耻啊喂，你们这群虫子那么开放的嘛！系统：【也许这就是声望值多的烦恼吧。】应付不来那么多虫子的热情，江凌趁着到达下一站、车门开了的空隙飞速遁走。他把卫衣帽子戴上，又从便利店买了个口罩严严实实地遮住脸，换了一辆公共飞艇之后才去往地下城。足疗店没虫，布满灰尘的玻璃门紧闭，被一把重锁挂住。电子灯箱也黯淡着。费了老半天才到达地下城总不能空手而归。江凌抱着试试的态度绕着这个街区转了一圈，没想到还真给他找到了足疗店的后门。此时，一个打扮得比江凌还严实、用大斗篷盖着脸、眼睛上架了一幅墨镜的雌虫从里面走出。论严密程度，如果把江凌比喻成刚出狱没脸见虫的劳改犯，那么这只雌虫就是刚出土没脸见人（物理上）的木乃伊。不知道这只雌虫是谁，但他一定跟足疗店老板有关系。雌虫警惕地朝周围看了看，然后抬脚朝一个方向走去。江凌打开特殊道具“宝娟，我的嗓子”悄悄跟上了他。江凌跟着雌虫一路走到地下城偏僻的废品处理站。成吨的工业垃圾、机器残骸、报废车辆等等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很少有虫来到这里。江凌藏在一个废弃的双开门大冰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