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血鼓荡(一)

    “小子，你身上附着些脏东西，你真的感觉不出来？”
    司巫偃一言不发盯着缙黎看了许久，直看得缙黎浑身发毛。
    这个世界的强者，还有那些不能用“强者”二字来衡量的“怪物”，缙黎已经见过许多。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天花板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有一点他完全可以确定：
    随随便便一个高手不一定打得过自己，但都足以灭得了自己身上的这个系统。
    这就有点尴尬了。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我用桃枝、柳条试过，没有鬼怪作祟的痕迹啊。”伯阳好整以暇，凑过来看热闹。
    “小子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太祝公您看错了……”
    缙黎极力否认，生怕司巫偃看出什么来。
    他是想过早晚有天把这系统搞死，但并不是现在，更不是被旁人。
    若是被司巫偃道破了自己身上这个“脏东西”的来龙去脉、将自己来自异世界的身份被揭穿，那等待他的恐怕将是灭顶之灾。
    “原来藏在这里！”司巫偃哈哈大笑起来，对缙黎道，“莫怕，区区妖邪，待我我将它除去便是！”
    缙黎转身就想开溜，“太祝公，或许它并不是……”
    “哪里走！”司巫偃大喝一声，左手探出，指如利爪一般已经紧紧扣在了缙黎的头上，跟着便是一股股电流从掌中涌现出来。
    白色的电流从头到脚覆盖了缙黎全身，头上更是呲呲冒烟闪出火花。
    “太祝，手下留情！”
    姬桓闪身而上去拉扯司巫偃的手臂，他不敢用力，只轻轻一拽，却听“咔嚓”一声，已将什么东西扯断。
    低头一看，手中竟握着一截枯枝，再回头，却见司巫偃依旧完好无损。
    姬桓待上前再度劝阻，竟迎面撞上一道透明的墙壁。
    “姬子昭你放心，这小子没事。连疼都不疼！”
    司巫偃一边说着，右手分诀虚划，地面浮雪尽散，显现出一副阴阳二气相互交缠的阵图。
    被电光笼罩的缙黎确实不觉得疼，但也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乱动反而受伤。
    【警告！系统受到攻击！】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紧接着周身传来了针刺一般的疼痛。
    缙黎的身子疼得一抽搐，外面的姬桓见了，救人心切，一脚凌空踹去，凭空之间出现了一道裂痕。
    “别急！”太史伯阳按住了姬桓的肩膀，“桓儿莫慌，这‘阴阳涤心阵’涤荡邪秽，却于人无害。”
    “可是……”
    “缙黎现在的痛苦，是那妖物所致！我与司巫偃相识几十年，他与鬼神妖物和谐相处，绝非嗜杀之人，他既然要出手，就有非出手不可的理由。”
    【宿主，没了我你也会死的。】
    不间断的电子音在缙黎的脑海中四处冲撞，说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警告！宿主！系统即将崩坏！】
    缙黎仍在司巫偃的束缚中挣脱不得，被这系统吵得头疼，只能在脑内跟它对话。
    “我现在动都动不了，你要么继续跟我吵架等着被驱逐，要么再藏好点，别再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发现你的存在。”
    【宿主——嗞——嗞——】
    最后一声干扰电音从脑海里消失，缙黎顿觉胸口一疼，喘不上气来，身上脏器的功能仿佛都在一点点消失殆尽。
    昏迷之际，他听到耳边吼声如雷：
    “妖邪还敢害人？”
    司巫偃的右手燃起火光，对准缙黎的胸口便是一掌，火焰被拍入缙黎的身子的一瞬间，也给他传入了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缙黎感到一股暖流从胸口传到四肢百骸，顿时只觉得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一下子摊到在了地上。
    司巫偃握了握空空的手掌，挑起眉，“啧”了一声。
    他对伯阳遗憾的说道，“可惜，老夫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妖怪，也没能记下它的名字。”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摔在地上的缙黎，一脸严肃，“妖邪附体，蚕食人之精气，除之必须趁早。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缙黎这会儿没什么力气，大口大口喘着气，脑子里乱糟糟的。
    自打遇到龙后系统就龟缩了，所以，作为韭菜的他还没弄清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姬桓见状，忙过去扶起缙黎。
    司巫偃拍了拍手，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不过你也算是幸运啦！你个臭小子，我最后那掌不仅救了你的命，更是壮补了心脉气血。”
    “常人修习术法十年未必能达到的境界，你如今一夕便可具备，若非看在伯阳这老东西和虎贲少主的面子上，我才不给你这恩惠！你就偷着乐去吧！”
    “您、您可真牛bo——”
    缙黎对着司巫偃竖起了拇指，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司巫偃左看看右看看，问身边的两人，“这小子说得是哪国的方言？虽听不懂，倒也很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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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镐京南郊九层盟台上，属于姬掘突他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两位诸侯国君在盟台上受伤下台，在座的诸侯心中未免兔死狐悲。今天这场盟会，难不成要变成“全武行”？
    想到这儿，有的人已经开始后悔没有带足精兵猛将。还有的人则是引颈盼望，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盟会并没有冷场太久，不多时黑脸大汉孔伯峰走上盟台。对着在座诸侯四方作揖行礼。
    “可有医治？”卫侯开口问道。
    救是救了，伤也包扎好了，只是想到归婵操刀诊治的那个场面的惨烈程度，孔伯峰不想回忆，“回卫公，那位国君应该已经知道何为‘谨言慎行’了。”
    “哈哈哈……听闻卫公您手里，传有三把宝剑，都能杀人于无形。不知方才那伤人的，可是这位壮士？用的又是哪一把剑啊”
    坐在姬和旁边的晋侯姬仇忽然问道。
    “诶，晋侯言重了，那三把剑只能伤人，却连蝼蚁走兽都杀不了。至于出手伤人者，实则老朽，与他人无干。”
    众人听闻均是一震。
    古来盟会，最忌讳席间动武。庸国司马攘臂伤人虽是无礼，但终究是对方失礼在先，而且自己赤手空拳，不失君子气度。但卫国方面竟然暗施手段，恐怕有些不太光彩。
    “诸公不必烦扰，老朽心里知道分寸。在这盟台之上焉能执兵伤人？伯峰，你且退下！”
    孔伯峰闻言，伏地行礼，退下盟台。
    卫侯强撑着站起身来走到中间，对着在座的诸侯拜伏于地，良久言道：
    “失礼之处，老朽自会有所交代……”
    说完，卫侯从腰间扯出一把随身短剑，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刺了一下，一时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