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祸起萧墙(五)

    见嬴世提刀要走，姬桓将人拦了下来。
    “还是我去见那位颛臾少主吧。”姬桓迎说道，“嬴世兄，你与缙黎二人日里都在筵席中与群臣起了口角纷争，太过于惹眼，不便前去。”
    除此之外，姬桓也有另一层考量。
    如果单拼武力，他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可他不通术法，若是与缙黎归婵一同留在这里，万一有人以术法相害，现在的缙黎不知能撑多久。
    而嬴世云游闯荡多年，武艺高强，又会术法，留下来也能多一层保护。
    嬴世觉得这话有理，于是点头道，“子昭兄弟说的在理，那就辛苦你去走这一趟吧！可得仔细问问，他们到底把白毛儿怎么了！”
    “嗯。”
    姬桓应声，又将约见的时辰地点向缙黎确认了一次，却不禁感叹起来。
    “卯时约在正殿……看来，这颛臾神国倒是……祸在萧墙之内啊！”
    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不少时辰，几人又互相叮嘱了几句才各自回房歇下。
    寅中时分姬桓起了身，披挂好了兵刃正准备前去赴约，却见西边的厢房也开了门，缙黎穿戴整齐从中走出。
    “你怎么也起来了？”姬桓问道。
    “倒也没啥，”缙黎遥遥望向正殿，笑道，“我说少主，人家颛臾少主的意思是想私下见面聊聊这事儿，你这次就……就别堂堂正正走大门了吧？”
    闻言，姬桓挑起了眉，半个字都没说，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绝不。
    好在风翎有言在先，另人不敢冒然打扰，是以，这种夜半时分，客舍周围也没什么人。
    姬桓堂堂正正从正门走了出去，借着月色一路奔向山顶。
    入夜后的颛臾族地更是云渺渺雾缭撩，月光洒下，一片清幽寂静。
    山涧溪水潺潺，水边青苔湿润，两侧林中的夜莺不时啼鸣两声，与虫鸣相和。
    那座正殿已经被摧毁半数，因此也没有人驻守，姬桓堂而皇之的越过殿外大门走了进去。
    大殿的圆木梁柱已断了半数，天顶也开出了个窟窿，不知是风隐做的，还是其他族人。
    月光从天顶的窟窿中穿过，照在伏羲女娲的神像上。
    这神像与广场上那一尊相似，只是稍小几圈，尾与尾相缠，一人握着规，一人执矩。
    一身玄衣的风翎站在神像前举目仰望，眉宇间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雕梁画栋的神殿如今残破不堪，姬桓可以想到当日这里发生了何等大战。
    他微微叹息，迈步向那青年走去。
    见是姬桓孤身前来，风翎微怔，随即欠身行了一礼，“原来是虎贲氏少主，在下恭候多时了。”
    姬桓也还了一礼，言道，“不敢当，在下准时而来。”
    这番话说的风翎一时语塞，但也顾不得姬桓话中的意思，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姬桓一掌打去。
    然而后者一动未动，连剑都没有拔出的意思，只抬手隔开风翎的攻势，紧跟着四指一勾，手掌已扣在了对方的咽喉处。
    这两人一攻一防没带出半点风声，速度极快，动作也轻的出奇。
    姬桓两眼上下一扫，微微一眯，问道，“颛臾少主这是何意？”
    风翎却笑了笑，“虎贲少主果然身手了得，刚才那一抓你若不收了力，恐怕我已经……”
    说着，他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虽然白日里风翎已与几人在大殿上见过，但眼前这人与缙黎和嬴世都不同，只匆匆一面，看不他的出深浅。
    方才他出手随心所欲又不留形迹，风翎只觉莫说是自己现在身上有伤，就算是壮硕无恙之时，这一招也得被他擒了。
    此人口口声声说是风隐的好友，想来绝非虚言，否则，若他真是心存恶意，仅刚刚那一招，世上就再无什么颛臾少主了。
    虽然对方未明说，姬桓却也了然，这人是想探探自己虚实，又想起他身上有伤，便缓缓松了手。
    “这正殿毁成这样，相比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风翎说着四下看了看，又进前两步，压低声音问道，“我妹妹她到底出了什么事？还请虎贲少主如实告知，切勿隐瞒。”
    “令妹……”
    未等人回答，风翎又追问了一句，“若虹真的是被我族之人抓走的吗？”
    见他问的这般急切，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姬桓想了想，便将事情告知与他。
    “不错，令妹当时与你日间所见的那位归婵姑娘一同外出采药，遭遇五名颛臾氏的人围攻，令妹被人带走，归禅姑娘也险些因此丧命。我等此番前来所为的几件事，其中之一便是如此。”
    “她！哎……”
    风翎听罢，眉间的担忧再也压制不住，不禁叹道，“原以为让她离开族地去寻风隐便能安全了，没想到……哎……”
    姬桓问道，“你若心中有惑，为何白日不问，反要等这三更半夜？难道……”
    尽管已经猜到这颛臾少主有苦衷，但，若非对方亲口说出，他仍是不愿妄加揣测。
    风翎只是摇头，叹声连连。
    “在下是不得已，才选在这般时辰在这无人会来的地方与你聊及此事啊！”
    “为什么不得已？”
    “如今，我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能说话了，这几日发生的诸多事情，也渐渐不在我的管控内了……”风翎说着皱起了眉，“所以只能与你们留言，来此一叙。”
    确实，姬桓也已想明，想必因为风隐的关系，这位颛臾少主不可在明面上与几人过多交谈。此地无人驻守，无人往来，倒也勉强算是个不错的地点。
    于是他问道，“那依白日所言，请问风隐公子现在何处？”
    风翎正想回答，却忽然又咳嗽起来。
    “你的伤，”姬桓想了想，“难道是风隐公子造成的？”
    “……不瞒你说，在下确实是被风隐所伤。”
    姬桓叹了口气，问道，“在下但要一问——风隐公子到底现在何处？颛臾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望颛臾少主能如实相告。”
    想到这几天一件接一件的麻烦，风翎不禁苦笑，“如白日所言，风隐大闹神堂，已经被关了起来。这件事，还要从六天前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