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86 无助与弱小

    帕克曼多镇毕竟只是个平凡的质朴小镇……
    恩，虽说不久前那里差点就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可能会造成数百上千人死伤的邪教祭祀，但姑且还是让我们用“质朴”这样的称呼加以定义吧~
    毕竟，这里是自由的大美利坚不是吗？在这发生什么都不会显得特别离谱……
    在质朴的帕克曼多，奥德·托马斯虽然确实有某种天赋，但以往所见的也不过就是些困守于死亡之地，或是模样吓人，或是性格作怪的“亡灵”而已。
    在奥德的整个人生中，“阴煞”大概就是他接触过的最离谱，也最诡异的“超自然现象”了~
    至于眼下发生的一切？
    别闹了，奥德甚至都不明白他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于是他只能直白地向身后的刘杰还有汉萨尔描述他看到的景象。
    可问题是这俩人也都是“超自然白痴”啊！他们甚至连看都看不见，又能作什么判断？
    难不成……又要麻烦古一大师了么？
    这女人身周围绕着十多个“阴煞”，代表她可能也会牵连进不小的骚乱，甚至可能就是始作俑者……只是就以她眼下的情况，真的有可能办到？？
    这女人明明感觉随时都可能病死的样子……
    猛的一下，刘杰脑海中仿佛过电一般，想到了某些可能：“快！去找药和医生！这个女人不能死！”
    前世那么些个电影啥的可也不是白看的！
    在众多超自然影视剧桥段中，什么状况最符合当下条件呢？
    自然就是“重要角色”的死亡促成其伟力的爆发了！
    虽说刘杰也没什么真凭实据吧……但总之救人也没什么大错吧？
    生怕汉萨尔这边仓促间联系不到什么厉害的医生，甚至刘杰都想掏电话联系尼克·弗瑞了。
    好在是危急关头，汉萨尔先一步拦住了刘杰——开玩笑，如果让外人来这里，那“秘密”不就公开了？
    金并老大允许刘杰带他的同伴下来，可没说允许这里的机密曝光。
    这事上要是出了纰漏，哪怕自己是“二把手”，汉萨尔觉得自己大概也活不到明天了~
    “别！刘先生，这事我能办！帮会里有自己的医生，离这也不远……”
    黑帮嘛，少不得那些打打杀杀，因而成规模、成气候的大帮派，其实都有自己的“专职医生”——有那种因为各种各样原因离开了公共医疗体系单干的，也有胆子够大敢收黑钱的……
    总之在这美国，但凡你真个肯花钱，还怕找不到人愿意卖命的？
    因此过不多久，汉萨尔还真就给召来了一个背着医药箱的老头……而且让刘杰有些意外的是，这居然还是个“老乡”！
    汉萨尔当然看出了刘杰的好奇，因此低声道：“移民，过来也有个二三十年了，但是考不上这边的行医执照，所以赚不到什么钱，后来就给我们看些不方便去大医院看的毛病了……”
    汉萨尔这么一说，刘杰同时确定了这位老先生可能还有自己的“黑诊所”——毕竟帮派成员有啥不方便去大医院看的毛病呢？无非就是枪伤咯……
    这边俩人随口聊些有的没的，老人家却是已经查明了问题，当场就掏出了一个更加让刘杰吃惊的玩意儿——银针！！
    这不会是……
    刘杰心中讶然，老头那已经开始认穴下针了，手法老道、速度飞快~
    一边进行刺穴急救，老人家一边说道：“严重营养不良，加上高烧和感染……再折腾的话，这女孩就没几天了，想救回来需要进行长时间的调养……”
    老人家居然相当的淡定，也没多问这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就只是根据自己的诊断客观分析，估计是早已见过太多类似的场面了。
    完了还回头波澜不惊地看着汉萨尔道：“……怎么样？救不救？要救的话……至少要安排个合适的地方让这女孩好好休息，在这里肯定不行。”
    这时候刘杰主动站出来了：“救！这女的我来安排，送我那去。”
    老中医明显不认识刘杰，看他站出来大包大揽的，有些惊异的多看了两眼，然而主要还是在等汉萨尔表态。
    汉萨尔却是急了，凑到刘杰身边小声道：“刘先生，这不符合规矩啊！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的~”
    刘杰斜睨着他道：“你如果有不确定的，可以再给威尔逊去个电话确认一下。我只是想告诉你，刚刚奥德说的绝对不是在忽悠你，我们也没那个闲工夫来演戏骗你什么……
    你信不信？如果今天我们不是凑巧来了，这女孩放在这绝对会出大乱子……搞不好她烟气的那一刻，这整个‘国王舞池’都要给她陪葬！
    我带走她也不是占你们什么便宜，单纯是不想闹出什么乱子而已。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个人跟我一起走，后续用来监视或者照顾这个女孩，也省的我多费工夫。不过这个女的身上有些尚未查清的奇异之处，所以我暂时不能让她暴露在不安全，或者是不清楚她重要性的环境中。
    只要搞清楚她身上的问题，又或者能够排除隐患，你放心，你就是再将人带走我也不管~
    还是那句话，我虽然对你们干的这些事看不顺眼，但我既然答应了威尔逊这次不干涉他，我就一定说到做到……听明白了么？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解释，你要是再拎不清……我只能让威尔逊换个人来作向导了。”
    刘杰话说的清楚又郑重，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每一下都在汉萨尔心中掷地有声，因而他最终选择了顺从，示意那讶异之色更重的老中医全力救治。
    约莫一刻多钟之后，老人家轻呼一口气，才开始逐渐将女人身上的银针次第取出，然后貌似打算开方子，却是被刘杰阻止了：“她的症状你最清楚，既然你懂规矩，那也不用麻烦别人了，她需要些什么，都由你负责，如果需要跑腿买什么，我再额外加你一些辛苦费，就劳烦老人家再费心一二了。”
    所谓鬼老精人老灵，老人家这次就很有眼力劲儿的没等汉萨尔吩咐，当即点头应下。
    确认这女人的状态还能维持，不至于当场炸雷，刘杰心中才算放松了一些，询问一旁脸色依旧紧张的奥德道：“除了她，其他的呢？还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么？”
    奥德瞥了一旁的汉萨尔一眼，有些厌恶地道：“这整个地方都很糟糕……我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那个女孩身上的状况非常诡异，但即便除开她，这个地下室的环境也非常阴森，就好像整个都浸泡在带着黏腻腥臭味的水里……
    我不确定整个纽约，或者地狱厨房的‘地下’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但这里的情况相当恐怖，我甚至感觉多呆一会，我都会淹死在这个地下室里……
    见鬼，他们竟然将这么多女人关在这里！
    不行，杰瑞，你不能对这些悲惨的女人视而不见！我们……我们要救她们！她们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很显然，如果不是看在刘杰的面子上，以奥德的脾气他只怕早就爆发了。
    但即便他如何忍耐，显然也不愿意就这么视而不见。
    只可惜奥德今天注定要失望了，刘杰望着他，缓慢却坚定地摇头道：“奥德，你不是想见识地狱厨房么？我只能告诉你，你眼前所见，即是地狱厨房最普通、最平凡无奇的一面。
    或者你会觉得我是危言耸听，但我只能说，这里被称作‘地狱厨房’绝不是什么有趣的‘戏称’——这个称呼便是最客观、最真实的描述！
    这里是地狱，地狱恶魔的厨房……
    如果你没有真正计划好一切，我劝你轻易不要插手这里的事情，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社会问题，而是非常简单的一点——一栋楼，哪怕它很破烂、摇摇欲坠，至少也能暂时栖身躲雨不是么？
    或者其中的住户某些会因为房间垮塌而死无葬身之地，但至少大楼主体还能将就着用~
    如果你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居住其中的那许多人，而强行将其拆毁的话……相信我，死的、受影响的就远远不止你眼前的这一点了。
    秩序的建立总比毁灭更容易，而旧秩序破灭之后，直到新秩序建立之前，这中间的这些责任……你背得起么？
    没想清楚，没有确实的把握，我的建议是就不要轻易地出手……”
    从奥德的角度看，刘杰说的这些可以说相当冷血了……但它确实也有一定的道理，哪怕奥德真的很想立刻解救现场所有的女性，将这个该死的“地下室”原地摧毁，他也确实能想到后续一连串无比棘手的问题……
    只是刚跟奥德说完，刘杰又立刻转向汉萨尔道：“一会我签张支票，两万刀……这笔钱我要求不高，两成你留着，算是我今天的答谢和致歉，两成分给底下具体办事的人，算是辛苦费。
    剩下的六成，你买些最普通，但是正常的，干净的吃食还有水，给这些女人分了。
    我不管你们做些什么生意，但有些方面……适可而止懂不懂？想要人干活，首先你不能往死里弄啊，人都死了，还有谁替你们挣钱？
    就这么点要求，能听明白么？”
    眼见着汉萨尔点头，刘杰重又对奥德道：“我知道这样的结果你肯定不能满意……但很抱歉，目前以我的能力，大概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我当然可以一怒之下摧毁这个地方，甚至连他们背后的老大也一起干掉。
    可那之后呢？
    这些女人没了起码的后台，她们怎么活？谁来给她们活路？我么？我现在自己都算是寄人篱下……还是说你指望美国政府来背负这个责任，花钱将她们各自遣返回国？她们又愿意回去么？
    另外将整个帮派扫除的话，地狱厨房又怎么办？事后这里一定会发生超大规模的火并和枪战，那些在秩序崩溃下造成的杀戮算谁的？
    你，还是我？
    所以……奥德，我绝对支持你想要努力帮助身边人的想法，但是在行动前，我们要多想想，究竟怎么做，才能切实有效的达成我们的真正目的，而不是粗暴的摧毁眼前看不惯的东西，然后对身后的混乱、二次破坏视若无睹。
    那不叫拯救，那是鲁莽，是愚蠢！
    现在，我们能做的都做完了，该离开这个‘地狱’了，你的女朋友还在上面，万一她坐不住溜下来，看到这幅景象……”
    说到这，便是奥德的脸色都变了变~
    奥德·托马斯这个人虽然一腔赤诚，而且还有点理想主义，但多少总还是有点脑子的，听得进去劝……尤其眼前的刘杰明明还是个比他还小的年轻人，说话做事却很有镇上怀特警长做事的风范……
    刘杰说的话也给了他很大的提醒：
    是啊，史冬梅还等在上面呢，那妮子古灵精怪的性格，坐得无聊了没准真会想办法溜下来~
    且不论她看到这副地狱惨景后会闹到什么地步，单是这画面可能会对她造成的精神冲击，奥德就不想自己的女友经历那些……
    所以最终，奥德低头离开了~
    除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奇异女人外，刘杰也没了在此继续多待下去的想法。
    再下一层的“地下室”是类似上头的一个个“包间”，而且装修更加的豪华奢靡，就是用来给那些需要小心招待的“大人物”们挑选完自己的“甜品”后加以享用的秘密场所。
    对那种地方，刘杰没有丝毫的兴趣，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考虑到后续影响，刘杰是真恨不得召来巨龙兽一把火烧光了这里！
    但眼下，哪怕如今的他貌似实力也不算弱了，但是对于一些社会性问题，他必须得忍受……
    离开的道路不长，但刘杰每一步都走得很重……因为听完他说的那些话后，有些被囚禁在此的女人开始趴到铁栅栏边望着他，甚至个别几个还低声抽泣着伸出手来，似乎要隔着铁笼抓住什么……
    这段路，刘杰觉得他可能会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