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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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用真假消息钓鱼或者试探身边的仆人是否忠心的时候,都能算是不错的辅助道具。纪新雪紧张的盯着手中逐渐展开的羊皮纸,心跳声越来越快。藏的如此隐秘的东西,肯定有秘密!赤眉猴子:五百两银子、价值二百两银子的红宝石一枚、三千两银子、价值五千两银子的洪州建昌东六巷四进院价值两千两银子的江南果酒大坛。后面还有诸如秃头贼鹰、大肚饿死鬼、巨力熊瞎子等奇怪的代指。纪新雪气得埋头在虞珩肩上闷笑。不用让公主府属官来辨认,他就能断定这些奇怪的称呼是在代指安业或者商州内的官员,这是份贿赂的留档。安业县令曾招供商州刺史私下称江南商人为‘利禄鬼’,没想到江南商人称呼这些私下为他们行方便的官员时,用字同样充满讥讽和贬义。纪新雪随手将羊皮纸递给公主府属官,暗中叹息所谓的‘巧器’真能折腾人。如果放着这些东西不管,他总是会产生错过重要线索的感觉,仔细研究这些东西,费时费力还消耗感情,最后得到的却都是可有可无的消息。真烦。虞珩合上白玉空心桃和碧玉叶托递给身边的宫人,指着不远处木箱中的金镶玉翠鸟道,“拿来我看看。”宫人立刻抱着足又小儿手臂高的金镶玉翠鸟放到虞珩面前。纪新雪懒洋洋的开口,“我昨日研究过这只翠鸟,它背上的几根羽毛可以滑动,感觉藏东西的地方在肚子里。”虞珩摇头,抬手捏住翠鸟头上嵌着蓝玉的羽毛狠拽。半晌后,虞珩的手指肚已经因为过于用力变成白色,翠鸟仍旧纹丝不动。虞珩抬头对正紧张盯着翠鸟的颜梦招了招手,“你来。”颜梦摇头,下意识的退后半步,她怕弄坏如此珍贵的摆件。在纪新雪和虞珩的坚持下,颜梦才勉为其难中的朝着翠鸟头上嵌着蓝玉的羽毛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用力。原本任凭虞珩如何用力都无动于衷的羽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颜梦拽出翠鸟的脑袋。纪新雪看着这一幕,隐隐产生头皮发疼的错觉,不忍的移开目光。虞珩眼角余光发现纪新雪别开脸的动作,为了让纪新雪安心,特意解释道,“去年十月,莫长史让人送到长安的物件中有个与这只翠鸟几乎一模一样的孔雀,肯定不会有错。”随着羽毛彻底离开翠鸟,翠鸟的脑壳中间突然出现裂痕,虞珩轻而易举的掰开裂痕,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丝绢。纪新雪立刻抽出丝绢平铺在手上,淡紫色的丝绢颜色浑然天成,就像是开的正盛的紫罗兰,他几乎能透着丝绢看清手心的掌纹,整方手帕唯一的图案,便是右下角以银线绣的‘白’字。“这只翠鸟是从何处搜到?”纪新雪问道。捧着册子的公主府属官立刻回话,“是从名为宋峰的江南商人处得到,地震后,他名下铺子中的伙计曾去北城,以江南发生地龙翻身导致大量百姓身亡,以至于江南的好地没有人种只能荒废为理由,鼓动北城百姓变卖家产去江南生活。”“嗯。”纪新雪用食指和拇指分别摩挲丝绢两边,试图通过触感找到更多的线索,又问道,“他与在安业放高利的文书堂主人白锦书有什么关系?”文书堂的主人白锦书作为将大量平民变成死奴的罪魁祸首之一,始终是公主府的重点调查对象。可惜白锦书没有在选糖宴的时候回到商州,纪新雪只抓住了些文书堂内的小鱼小虾,凭着对小鱼小虾和其他江南商人的审问了解白锦书。白锦书出身江南白家,与扎根江南的世家虞氏合称为东虞西白,是江南乃至整个大虞境内势力最大的豪商。因为江南繁华,商人在江南的地位远超其他地方。以至于产生江南内的豪商越来越多,江南商人的地位越来越高的循环。虞朝没有官员家眷不可经商的规定,江南官场中除了长安指派的官员,所有官员都是出身江南,他们无一例外的有一个或者数个身为豪商的近亲。白家身为能与身为的世家的虞氏齐名的豪商,在江南官场的势力反而远胜虞氏。白锦书并非白家嫡系,只能算旁支中的旁支,家中伯父正任江南东道某县的县令。单从公主府迄今为止的调查结果看,翠鸟摆件的主人几乎与白锦书没有交集,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丝绢上的‘白’是白锦书的白。纪新雪闻言也不失望,顺手将以银线条绣着‘白’字的丝绢手帕塞入袖袋中。在虞珩收拢好翠鸟摆件的脑袋,让颜梦将嵌着蓝玉的羽毛插回翠鸟头顶时,亲自在堆积的木箱中选了个他好奇已久的玉灯笼拿给虞珩。如果虞珩能保持破解‘巧器’的速度,即使不能获得他想要的线索,这个过程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无聊到折磨人的程度。看着虞珩专注研究灯笼的侧脸,纪新雪忍不住问道,“这也算是财运?”虞珩肯定的点头,“算。”他已经发现纪新雪虽然不重物欲却是个财迷的本质,正前所未有的重视从未放在心上的‘天生聚财命’。纪新雪被虞珩笃定的模样逗笑,脑海中立刻浮现新简笔画的模样。捧着灯笼的三头身骄傲的点头说‘是’。仔细去想,若不是虞珩的‘财’够多,莫长史生怕虞珩花不完那些钱,封地和长安的公主府还要新建库房存钱,也不会励志于买尽最贵的东西送到虞珩面前,让虞珩对这些只在江南兴盛的‘巧器’了如指掌。正是因为虞珩的财运,才使虞珩能轻而易举的打开在江南商人住处搜到的这些‘巧器’。纪新雪的胡思乱想还没彻底收尾,虞珩已经打开灯笼的一面,露出里面夹着的信纸。信纸的落款是山南西道某地的县令,迄今为止只有姚正招出这名县令,其余人都没提起过这个人。直到夕阳的暖辉顺着窗口照在纪新雪的侧脸上,虞珩才打开最后一件‘巧器’,期间两人收获到最多的线索,是如羊脂玉寿桃中那般可有可无的鸡肋。少部分线索如金镶玉翠鸟摆件中的以银线绣‘白’字的丝绢手帕那般,暂时摸不清头绪。至今都没有找到可以让他们对已经日渐清晰的‘商州案’挖出新东西的线索。纪新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看向已经一分为二的‘红锦鲤’,“今日先这样,等会用了晚膳,你就早些回去休息。”虞珩也没对鱼肚子里用细布包裹的东西抱有希望,先侧过头与纪新雪说话,“我看着你睡了再走。”虽然虞珩回到公主府后,除了回安和院洗漱就始终与纪新雪形影不离,导致纪新雪身边的宫人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纪新雪已经熬夜数日’的事。但虞珩已经察觉到纪新雪打哈欠的频率越来越快,并以此猜测出他离开安业后,不听劝的纪新雪定没有按时睡觉。纪新雪在虞珩的凝视下轻咳一声掩饰心虚,主动去拿正卧在‘鱼肚’中的细布,不怎么高明的转移话题,“嗯?是金属令牌。”彻底揭开细布的瞬间,纪新雪的瞌睡立刻消散的干干净净。这是块崭新的黄铜令牌,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只有花瓣呈椭圆形叶子却是三角形的诡异花朵。是只在猎山行宫短暂出现过的异域花!当年长平帝派金吾卫细查异域花的来历,线索却断在了江南,两年后,他在江南商人家中的‘巧器’里发现异域花。虞珩倾身靠近纪新雪,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纪新雪手中崭新的黄铜牌子。不提黄铜牌代表的意义,光是将黄铜牌做成薄如树叶还能保持平整的工艺就远胜于黄铜牌本身的价值,甚至能称的上浪费。造成这种显现的原因只有一种,黄铜牌上的图案至关重要。“这是什么花?”虞珩以只有纪新雪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纪新雪摇头,察觉到铜牌隔着手掌时的疼痛才慢慢放缓握着铜牌的力道,“我也不知道。”长平帝当年只告诉他这是只会在突厥境内生长的花,并没有告诉他花的名字。突厥纪新雪再次加大握着铜片的力道,心跳声逐渐加速,他抬头看向公主府属官,“牢中的姚正和平珍如何?”公主府属官恭敬的低下头,“头一日,罪臣姚正与罪人平珍并未有交流。第二日,罪臣姚正主动与罪人平珍搭话,罪人平珍不理。第三日,二人发生争吵,罪人平珍称罪臣姚正害死大宝小宝。”见纪新雪仍旧盯着他,公主府属官概括完姚正和平珍这几日的反应,又开始说细节。两人的交流大多发生在被关在同处的第三日也就是今日。昨日姚正望着平珍口称‘珍娘’没有得到回应后便没有再出声,今日吃过早饭后才再次与平珍说话。这次姚正不只是意味不明的呼唤平珍,还指控平珍,他说,“珍娘,你可曾对我说过真话?”纪新雪嗤笑道,“他还是个痴情种?”这是他今年听到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公主府属官顿了下,没见纪新雪追问才继续说发生在姚正和平珍之间的事。姚正的话没得到平珍的回应,只换来平珍艰难的在五花八绑的情况下翻身背对姚正。平珍的反应让姚正脸色涨红,开始连名带姓的称呼平珍,细数这些年他对平珍多好,平珍有多对不起他。姚正越说越怒,脾气逐渐失控,言语辱骂的对象从平珍蔓延到龙凤胎身上,质问平珍龙凤胎是不是他的骨肉。“你不配做他们的父亲。”平珍只用一句话就将姚正刺激的彻底疯狂,险些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之身拆了关押他和平珍的牢狱。纪新雪抬手止住公主府属官的话,他对姚正的疯言疯语没有任何兴趣,“只说平珍都说了什么。”公主府属官点头。平珍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你不配做他们的父亲。”“是你亲口断了他们的活路。”纪新雪将平珍的话记在心中,吩咐道,“将平珍提去关押安业司簿等人的地方,为她单独准备牢房,仍旧五花八绑,不许她开口说话。记下所有靠近过平珍牢房的人,无论是否因为当差才靠近平珍都要仔细调查算了,这件事我会交给金吾卫。你们只管将平珍是姚正外室的消息,不动声色的透露给钦差。”交代完对平珍的安排,纪新雪才想起来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没问,指着装铜片的‘红鲤鱼’问道,“这是谁府中的东西?”他看着虞珩用整个下午的时间破解各种‘巧器’,这条‘红鲤鱼’本身的价值在这些‘巧器’中只能算一般。颜梦捧着翻到最后一页的册子道,“是从文书堂中搜出的东西,原本已经被归类为正常的物件,玉匠却坚持这个摆件给他的感觉不对劲”因为玉匠指天发誓,他们才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在册子中添上‘红鲤鱼’。”纪新雪点头,“三个月后赏那玉匠五十两金子,允许他的直系三代亲眷出匠籍。”目送颜梦和公主府属官离开后,纪新雪勉强维持的平静瞬间破功,他激动的抓住虞珩的手腕,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异域花!”虞珩下意识的接口,“白玉平安锁?”他刚看到铜片上图案的时候就觉得格外眼熟,也曾想过是白玉平安锁上的异域花,但两者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所以才不敢确定。纪新雪肯定的点头,铜片上的图案确实与白玉平安锁上的点缀相差不少,但他不仅看过白玉平安锁上的异域花,还看到了其他在猎山行宫被遇刺的人佩戴的饰品上的异域花是什么模样。铜片上的异域花,与在猎山行宫遇刺身亡的一位宗室县主当时穿着的鞋子上的绣纹一模一样。纪新雪仔细回想刚才在场的人,除了他和虞珩就是长平帝亲自为他挑选的公主府属官和颜梦,都是可靠的人。他借口要立刻盘点姚正隐匿的赃银让人去找霍玉和张思仪,让霍玉派人八百里加急将带着异域花图案的铜片和以银线绣着‘白’字的丝绢送回长安。三日后,纪新雪先收到长平帝对姚正招供内容的回应。向来吝啬于在书面上称赞儿女的长平帝专门用一页信纸的篇章夸纪新雪长大了,可以为父分忧。交代正事时却恢复偶了往日吝啬笔墨的风格,只用短短三行字交代纪新雪要如何做。纪新雪从头到尾读了七八次长平帝的回信,才敢相信这封信真的是长平帝亲笔所写。他怀疑长平帝写信前饮酒了,写完前半部分才醒酒,但是他没有证据。纪新雪按照长平帝的嘱咐隐下姚正已经招供的消息,隔三差五就去‘审问’姚正,每次都去时意气风发,离开时怒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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