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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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疏本已紧闭双目运功,此时秀丽的眉峰微微一动,却在周身隔出一道屏障,将我粗鲁无礼地倾泻向他的灵息约束住,如潮头还转,复又向我送来。 只听他澄澈的声音响起:“你灵核尚空,不要动用太过。” 我浑身一震,对他的千般怨结顿时散了一多半,只垂头潜心吐纳,将重新淬取的一段纯正之力徐徐送入他体内,如春日溪流般在他灵脉汇聚,流向四肢百骸之中。 叶疏灵核极深,清旷无边。我起初胡走乱撞,几乎连他边廓也摸不到。片刻之后,他残损之息渐渐接续,才缓缓引导我灵息流动,将他经脉中的阴伤一一祛除。庭中寂静无声,明月照人,惟余红叶婆娑之声。 叶疏忽开口道:“西凉十二城古称燕然,是叶家元祖灵犀真人飞升之地。” 我心头一怯,抬头向他看去,见他阖目而坐,容色浅淡,与从前引我恼恨时别无二致。也不知这毫无因由的一句话,又要引出甚么伤人之语。 却听叶疏道:“灵祖自得圆满,却苦了他的夫人。她在燕然城煎熬百年,日思夜想,流泪成泉,始终未能再见丈夫一面。她临终前留下一册功法,便是你在不知梦中解出的那本《横波》。其中诸般法门,全为抑情之用。她老人家尝透爱欲之苦,不忍见后人重蹈覆辙。情绊愈烈,尘障愈深。忧惧哀怒,皆由此生。至亲至爱,伤人至深。斯人已去,便将一颗心活活从腔子里哭出来,也是无用。这件事情,我爸爸妈妈死时,我便知道了。” 我怔怔望他,只觉一股强烈麻痹之意从胸口荡开,竟令我整个脊背滚烫发热。 叶疏墨玉般的双眸对准了我,极轻极缓地睁开:“……你身负苏生之力,此后世道动荡,难免有无力回天之时。你若放任自己伤心下去,只怕连眼泪也是要流干的。” 月晕浮动之下,他看着我的眼睛好似玉照琉璃:“你的心太好了,不该受这种摧折。”第三十七章 再盯着我老婆看? 我从前做丑人时,也常听人说我心好。其时不过低脸讪笑,想我生得这般面目可憎,脾气若还怪异些,更无人与我相近。只是有时见谢俊他们醉倒在地,自有老妻絮絮地搀扶回去,或见小荷口中嫌弃老公腰病,却常背了他在铺子外头晒太阳,也难免发些癔梦,幻想有人全不在意我皮相如何,竟肯照见我的心来。乍闻此言,脑子当真如擂鼓一般,一下砸得嗡嗡作响。恍惚半天,才挤出一句蠢话:“……我的心好不好,你又知道了?” 叶疏仍一霎不霎地望着我,简直连我的心都要看穿:“我自然知道。” 他声音也如月色一般,向我轻轻洒落:“灵素谷医修悬壶济世,天下称颂,谷主冯雨师更是德高望重,受万人尊崇。只是他向来嫉恶如仇,深恨离经叛道之人。以他那般妙手仁心,犹自不肯救治魔修、鬼修。我这样遭你厌恶,你却肯放下成见,时时替我担忧。又不惜耗费灵力,替我医治。我看你的心,比他们都要好得多。” 我只觉万种热一并涌上心头,这一下只羞得脖颈也抬不起来,待要驳回一句:“我其实也并没有那样厌恶你。”吞吐半晌,舌头竟如压了石头一般,徒自嗫嚅而已。 殿内侍从闻讯而来,将他从我眼前引去。我也自随婢女回到宴席之中,只是那脸上的沸热,任秋风吹了许久也未冷去。 次日一早,门中便有主事弟子驾乘法器前来,奉师尊之命,召我等返回门派。旁人自无异议,惟有萧越剑意未复,不能同往。我在众师兄扶携下笨手笨脚登空之际,忽闻身后一人高呼:“小郎君,请留步!” 我回头望去,见广叔率一众仆役匆匆赶来,向我揖礼道:“少主有一物见赠,望小郎君不弃。”向旁略一扬手,便有一名管事模样的人恭恭敬敬呈上一个金漆托盘,盘中放着一枚绣得精巧之极的丝囊,却不知其中藏有何物。 广叔道:“这是少主平日系的锦带。少主说,此番不能与小郎君同行,深以为憾。小郎君将这条带子系在腰间,便如他日夜在旁相伴一般。” 我一时只羞得抬不起头来,也顾不得甚么礼数,忙忙地将那丝囊抓起,一把塞入怀中,掉头便走。待我逃也般登上法器一端,乘风凌空之时,还依稀望见兰陵宫阙之前,广叔与其他仆役仍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目送我离去。 我痴痴站了许久,才伸手入怀。手触到那柔滑丝缎,心头又是一阵乱跳。虽然说甚么也不敢拿出来瞧瞧,更不必说佩戴在身上,但这一番缠绵情意,着实令我一路上都魂不守舍。任天风浩荡,亦不如我心中摇荡了。 到得不空山上,师尊一缕神念已在四象殿等候。见我向他叩拜,忙将我扶起,含笑道:“我道我如何眼拙,瞧不出你灵体归属,却原来得天之力,非常人可比。无霜,你闭关已久,快来瞧瞧我这新收的小弟子,可俊不俊啊?” 流云峰长老白无霜择徒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根骨悟性,皆要十分考究。当年他一意要收下江风吟,正是相中他天资过人。只是他天性不苟言笑,闻言也只抬了抬眼皮,瞥我一眼,淡淡道:“不错。” 掌事长老谢明台笑道:“白长老向来不喜夺人所好,宗主又何苦同他炫耀,只别让蒋长老瞧见了倒是真。那最是个贪心不足的,见了你这天灵根的小弟子,岂有不爱的。说不定当场就把他拐走,还罗织许多罪名,怪你教而不得其法,白白把他糟蹋了。” 只听嗡地一声轻响,一名黄脸方巾的中年修士已现身他二人之间,满脸睡容,长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一时不见,便听有人在背后编排我的坏话。甚么小弟子,宗主几时收进门的?竟无人知会我一声!” 青霄真人哈哈一笑,向我道:“这是朱雀峰长老蒋陵光,你叫师叔便是。他老人家最会相面占卜、摸骨算命,你日后若有机缘,也可向他请教一二。” 我忙见礼道:“弟子江随云,拜见师叔。” 蒋陵光怪道:“宗主这话说的,日后是机缘,当下便不是机缘了?”忽上前一步,将我双肩按住,从臂膀处往下,连十根手指一起细细捏了一道。又将我翻了个身,从踝骨至脊背,一路摸索上来。我见他双目紧闭,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哪里敢妄动一根手指?只是紧张之下,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瑟缩。 蒋陵光不耐烦道:“放松些,我又不吃了你!”将我头身拨正,双手捧了我脸颊,将眼耳口鼻一一摸过。又催问我生辰八字,我忙颤声答了。只见他掐指算了片刻,点头道:“好险,好险!”又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谢明台不解道:“这孩子命格如何,总该有个定数。怎会又是好险,又是可惜?” 蒋陵光将手从我脸上撤下,又恢复了那副睡眼惺忪之态,懒懒道:“说给你听你也不明白,又何必白费唇舌?”复将目光对准我,上下端详片刻,道:“方才没来得及细看,如今一打量,你这副容貌,倒与我门下一名小徒甚是相衬。他也是万里挑一的冰雪灵根,虽不及你,勉勉强强也可将就了。他身上本来有一处隐患,我最是头疼不过。方才见你性情温存,定不是那薄情寡义、始乱终弃之人,正合我的心意。不如请宗主做个见证,将你二人指为道侣,择日完婚。” 谢明台拊掌笑道:“来了来了!”我却大吃一惊,全没想到他初次见面,便要替我做媒。一时晕生双颊,抓耳挠腮,直没做手脚处。 青霄真人摆手道:“我老头儿从不过问这些事情。你既有此意,自己勤加打点,也就是了。我还有正事与他说,你们先退下罢。” 蒋陵光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笑非笑道:“不过讨一门亲事,宗主也不必紧张成这样。一言不合,就赶起人来。”又向我道:“我那小徒模样生得十分可人,你一见便知。是了,他姓周,单名一个……”一语未毕,已被谢明台扭走了。 白无霜举步欲走,忽道:“你方才说,你叫江随云?” 青霄真人略一扬眉,笑道:“怎么,你恰好也有一名合衬的小徒,要说给他不成?” 白无霜摇了摇头,又凝目瞧了我几眼,道:“许是同名同姓,也未可知。”身影一动,便已不见。 青霄真人这才命我上前,诉说事由。原来阴无极西河事败之后,一路丧逃回万鬼门,伤重未愈,却强撑病体,开启六道传音大阵,召集天下怨鬼前往淮阴地界,在罗刹海畔、万劫城中,举办甚么“鬼门千侣”大会,据说规模极盛,百年不遇。众宗门私下相商,均觉他如此急于操办,定与复活孟还天之事脱不了干系。万鬼门中虽有线报,但人微位浅,道行有限,多有难以涉足之处。前日三清宫玉真道人在昆仑修行时,意外擒住一名级别甚高的鬼修,从他身上搜出一枚幽冥令,正是阴无极邀请入会的信物。说不得,便要请我来扮一扮这位朋友,赴一赴这万鬼大会了。 我做凡人时,便常听见这罗刹海的恶名,说是群鬼怨集,凶险异常。莫说普通宗门的弟子,便是前辈大能,也多有折损于此的。一时惊诧难言,努力吞了口唾沫,颤声道:“师尊有令,弟子自无不从。只是……只是弟子……” 青霄真人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头,语气甚是亲切:“以你现在的修为,的确不该让你以身犯险。只是一来万劫城门口有魑魅魍魉把守,那是孟还天当年麾下的四头妖兽,嗅觉最是灵敏。四兽分管地、火、风、水四象之力,只要闻到一丝气味,便吠叫不休,任你如何易容改扮,也是无用。你灵质殊异,正是与会之选。二来你体内有苏生之力,正与鬼魂相克。天灵根原本就稀世罕有,只要修炼得法,进境何止一日千里。何况万劫城内有人接应,你叶师弟亦与你寸步不离,必能护你周全。” 我乍听之下,惊奇比之前更甚,又忍不住干咽了一口口水:“叶、叶师弟?他……他也要去?” 青霄真人颔首笑道:“那是自然。这鬼门千侣大会,自是要两人同行的。” 我干巴巴地问:“那他……如何进门?” 青霄真人温和道:“他不进门。” 我心中还有万千疑问,他已一笑摇头,道:“且不必忙。逢山过山,遇水渡水,也就是了。”说话间,二指已捏成诀,一封紫莹莹的玉简顿时浮空而起,在我身前参差环列。 只听他沉着的声音响起:“随云,为师将这一本《先天九炁大法》残卷传授于你,望你永守道心,光明如镜。” 我浑身一震,诸多杂念顿时一散而空,叩头涕零道:“是,弟子必不负师尊圣诲。” 万劫城前,昏灯凄凄,一支长长的队伍蜿蜒排在护城河前。几名鬼卒煞有介事地把守在吊索桥旁,接取令牌,查验正身。只听一个声如裂竹的鬼声高唱道:“……钩心洞狗吞大人,过!” 我面无表情,将身上一顶浓黑斗篷遮得严严实实,与前方一个满身流脓的恶臭鬼离得远远的,双眼不经意般扫过城楼上盘踞的四个黑影。只见三者皆岿然不动,只有最右那只魉兽嘴巴一撅一动,似在咀嚼甚么。再看时,竟是一双细瘦的人腿,已吞进去一多半,只剩两只脏污的脚在外头。 我忙收回目光,心中一阵惊跳,短杖已在手中攥出了汗水。 忽听门口一阵嘈杂,一名鬼卒头目已将一名绯衣女子拦住,似是在向她索要验明身份之物。 那女子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此时便哀哀凄凄道:“大哥,行行好罢。这罗刹海尽是吃人的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我一个弱女子往哪儿去?” 那鬼卒头目不耐烦道:“老子管你去哪,今天没有令牌,便休想踏入这万……” 一语未罢,一阵妖雾吹来,将那女子头上的兜帽荡开半边。那鬼卒头目脸色顿时大变,一连退开好几步,喃喃道:“九……九……夫人?”又向一旁连连挥手,示意索桥放下。 那女子垂下头颈,仍哀哀道:“多谢大哥。”重新拉好兜帽,这才款款地去了。以那索桥之朽败,她一步一摇地走过,竟未发一声。 我满心疑云,脸上只做无事。那恶臭鬼气味难闻,鬼卒只捏着鼻子瞧了一眼,便嫌恶般将他放行。到我时,那鬼卒头目竟有些恭谨起来,接过令牌时,还唤了我一声:“鬼丑大人。” 我眼皮也未动,只冷冷哼了一声。 那鬼卒头目愈发客气,将我引到桥头,躬身道:“大人,请。” 我内心紧紧悬吊着一口气,脚下却平稳无波,向那吱呀作响的索桥走去。 霎时间,我只觉如芒在背,四头妖兽的注意力一并被我吸引过来,连那头正在嚼食的也停下了动作。八只血红的小眼珠,便在城楼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佯作不知,手中短杖好整以暇地一点,左脚已踏上桥面。只听四兽口中发出低沉嘶声,或昂首,或振翅,左首第二头魅兽更是躁动难安,突然打了个响鼻,向我的方向立起身来。 那鬼卒头目诧异之极,道:“这是怎么了,四位妖尊大人怎会一起……” 话音未落,那魅兽双翼一展,已飞下城楼,直落在我面前的吊索上。只见它遍体赤红,形如鹰隼,腹部却长着一张诡异之极的人脸。它居高临下地审视我,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伸长脖颈,便往我身上嗅来。先是闻了闻我胸口,继而凑到腰间,停顿良久,鼻孔翕动不休。那腹上人脸双目紧闭,嘴却裂开一条深缝,一条鲜红的舌头吐了出来,涎水长流,口中哼哧有声。 几名鬼卒见状,皆已变色,那头目更是面色肃杀,手中骨刃一挥,眼看便要发难。我心知不妙,鼻中“哼”地喷出一口气,伸手入怀,将一只绘着白雪玄鹤的锦袋往地上一掷,冷道:“……小畜生鼻子倒灵,看看这是什么!” 袋口开处,几枚青玉灵符一并摔出,灵质清鸣,碧光流烁。 魅兽歪着头端详玉符,又朝我抬起头来,喉中发出狺狺之声。那舌头见了玉符,亦从我身上缓缓收回,如蛇一般围绕游动几圈,小心翼翼伸出舌尖去舔,却立刻如烫到一般,被弹开一尺多远。 那人脸勃然大怒,魅兽亦震怒不已,一声狂吠,双翼高举,将几枚玉符扑得粉碎。 那鬼卒头目忙将骨刃收在身后,神色比之前更恭谨了几分,躬身道:“……看来大人此去昆仑,大有斩获。方才小的们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原宥。” 我双眼上翻,阴恻恻道:“再有下回,你那对狗眼珠子就保不住了。”短杖一顿,提声道:“我带来的人呢?” 那鬼卒头目点头哈腰道:“是,是。尊夫人想必已经到了。”又忙呵斥手下一名脚快的鬼卒,让他替我在前头带路。 我没好气地将斗篷下摆一挥,傲首阔步,随他渡桥入城。迎面竟又是一道索桥,桥下黑水发出阵阵腐臭,岸边堆起一二寸厚的白沫,不知已沉积了多少年。我随那鬼卒下桥,只见幽幽几点鬼火,照着水上木桩、缆索,却是一个渡口。 那鬼卒跳将下去,一脚将渡口抢食争闹的两只鬼踹倒,骂道:“一天天就知道在这里偷懒,还不手脚麻利些,将大人的家眷送进来!” 那两只鬼吃了打骂,不敢怠慢,忙将水底浸得湿淋淋的麻绳捞起,一匝匝收盘在自己腰上。那绳上显然拴得有物,只见水波不断摇动,举目看时,竟是一条小小渡船,从城墙上一处孔洞中穿行而来。 那孔洞极其狭窄,不过寻常人家的狗洞大小。船上载着一名女子,此时雪白的脖颈中拴着一条绳索,只能双手双脚趴跪在地,胸口紧紧贴在船底,屁股微微向外撅起,显得极为圆润。她原本俯身向下,听见渡口水声,乌缎般的黑发微微一动,抬起头来。幽冥河水中,只见她一袭红衣,肌肤如雪,眉目浓丽之极。霎时之间,连河上阴森森的几点鬼火都绮丽了几分。 我身旁三只鬼痴痴望着这绝世的美人,六道鼻血一并淌了下来。那绳索失了拉力,渐渐松了开来,一圈圈跌落在地。 我重重哼了一声,短杖在地上用力一顿。几只鬼这才如梦初醒,忙手足并用,将小船拉了过来。 那红衣美人双手挽住裙边,莲步轻移,下船登岸。几只鬼眼睛如被黏住了一般,一霎不霎地跟随她脚步,其中一只甚至不自觉吸了吸鼻子,表情陶醉之极。 我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容情,想师尊令他扮成女子与我同行,我做了万万千的准备,见他时亦是这般失态。 叶疏靠在我身旁,轻轻抓住我的衣袖。我心神一震,短杖微微离地,往后一指。只听扑通、扑通几声,三只鬼早被掀入水中,双手捂住眼睛,惨叫呼痛,寒雾从指缝中汩汩而出。 我冷冷道:“再盯着我老婆看,莫怪我这寒潭孤影杖手下无情。”衣袖一挥,戾气十足地入城去了。第三十八章 他不该那样对你 进得城来,自有鬼丁指引。一路往下,盘盘曲曲,来到一座巨大洞窟之中。只见壁灯冥冥,鬼影幢幢,洞中已坐得满满当当,不下一二千人。有相识的原本在交头接耳,见我冷着一张脸进门,皆缄口不敢言语。我迈步向前,旁人竟为我让开一条路来。叶疏如此绝色,自有不少人垂涎贪望,但大约对我十分忌惮,纵有什么淫猥之语,也只是附耳窃窃罢了。 我不动声色前行,见之前那名弱质芊芊的女子也在其中,身边傍着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年,想来便是她的伴侣了。见我向她望去,兜帽下的嘴唇柔柔一笑,似乎很是亲和。那清秀少年却立刻警惕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又忿忿地盯着叶疏,眼神极是不善。 我按下心头疑惑,冷眼打量,见洞窟四壁皆做铁黑色,其中却凿空了多处,不知要填补何物。我环视一圈,便挑了个不显眼之处坐下,将短杖平放在地上。 忽听对面一声尖笑,一个干枯恶毒的声音开口道:“我道是谁在这招摇过市,原来又是你这丑八怪。啧啧,好重的臭气!”说着,竟扇起一道黄风,吹得洞内一片腥臊。 我头也未抬,冷冷道:“波蟾老鬼,阴门主请你我来做客,我劝你客气些,莫在别人地盘上丢人现眼。” 那波蟾老鬼身形肥短,满头癞痢,望着我的目光充满怨毒。闻言咧开一张阔口,桀桀笑了两声:“丑八怪,听说你在昆仑被玉真子打得屁滚尿流,连头也差点被人家割去,当了尿壶。说到丢人现眼,再也没有强如你的了。哈哈哈,本洞主听了这消息,实在替你开心得很哪!” 旁边一个白脸老人连连用手扇开腥风,闻言劝道:“波蟾洞主近日发达了,与鬼丑观主也和气些罢!既然大家来到此地,也给阴门主一个面子,先把过去恩怨放开了不谈,听听他老人家有什么教诲不迟。” 波蟾老鬼冷笑一声,啐出一口浓痰:“这丑八怪一日不死,本洞主一日不和他罢休!”一双潮湿黏腻的黄眼睛滴溜溜一转,却停在叶疏身上。 我哼道:“你先死了罢!” 波蟾老鬼目光不断徘徊在叶疏胸口、腰臀各处,闻言竟露骨地笑了几声:“你还没死,我怎么敢死?你死了不打紧,你波蟾爷爷可得保重这条老命。否则你这千娇百媚的漂亮老婆当了寡妇,骚逼痒了,却叫她找谁的鸡巴棒捅进去……” 他说到这里,面上泛起兴奋之色,挺起胯来,对着叶疏的方向空插了几下,声音也愈发黏腻起来:“……把那粉嫩嫩的小肉逼磨出骚水啊?” 我早知波蟾老鬼与这原主极不对付,据说二人本是同一宗派中的弟子,鬼丑入门虽晚,却颇得师父青睐。波蟾忌惮这个师弟,用残忍手段活活磨死了师父,逼其让位。不料鬼丑心机深沉,竟将波蟾当时的夫人骗作炉鼎,吸干后功力大涨,一举将波蟾驱逐。波蟾遭受重创,鬼元尽散,只得辗转投在南苗一座毒窟门下,另寻他计。几大宗门长老与我计议时,都以为二人太过熟悉,或恐露出破绽,最好避而远之。我极力不愿生事,但听他如此侮辱叶疏,如何能够忍住?一时竟将前辈规训忘得干干净净,拔杖而起,怒道:“你说什么?” 波蟾不自觉往后一缩,似要找个庇护之处。斗然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肩背宽阔的铁甲卫兵从他身侧跳出,手中银光一闪,一道寒芒径直向我左眼射来! 这寒芒快若闪电,我余光中只见叶疏裙波轻动,一股凌空穿透的冷意几乎已逼近我眼珠,却中途受阻,当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我几乎骇出一身冷汗,低头看时,却是一截生铁铸造的拇指,想是千钧一发之际,叶疏暗中出手弹落的。那铁甲人身手虽快,脑子却似有些不灵光。见一击不中,将右臂硬生生抬起,两只无神的瞳仁对准缺了一截指节的手掌,头颈左右摆动,仿佛极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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