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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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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殷从来最会隐藏锋芒,此时在镜中直视着我的目光,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阴沉:“令君,请停手罢。”  我全没想到他竟敢这样看着我,忍不住恼火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春殷被我一喝,立刻低下头去,却并不后退。再与我对视时,目光已撇去危险之色,却更为深沉复杂:“那位仙君……罪不至此,令君何必赶尽杀绝。”  我简直气笑,伸手在妆台上重重一拍,珠宝滚了一地:“他得罪了我,我赶尽杀绝怎么了?”  春殷嘴唇一颤,英挺的眉眼竟有些扭曲:“就是怕他首阳之戒一破,从此便在你心中挥之不去了!”  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忠心耿耿,不想竟为别人激动到这个地步,连尊称都忘了。再联想先前那一次他炫耀学识,也是为千霜对答如流之故。看来他对千霜倒是惺惺相惜,竟不惜与我作对。  一念及此,更是说不出的心烦意乱,恨不得将眼前一切统统砸碎才好。  然而一切仍纤毫可见,历历分明。我满怀心事,步履沉重之极。千霜回头问:“怎么了?”  我几乎是自暴自弃地问:“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红唇,甚至祈望他发现其中不合情理之处。但他只是如从前一样柔和地看着我,应了一声:“好。”  我只好硬着头皮,与他一起来到正缘宫中,坐在真正的三生树下,看着笑眯眯的丽仙捋着白胡子,将红线的一端,系在我的手腕上。  我一时恍惚起来,看着千霜向她伸出白皙的手腕,却停在了半空,淡淡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一颗心陡然发紧,眼睁睁看着他目光离开那红线,又向我身后看不见的九华观照镜扫了一眼,似是叹息了一声:“……如果你跟这小花妖一样,既无家世,也无美貌,还会这样践踏别人的心吗?”第一百一十章 他太脏了  我与他桩桩件件,如雪崩般向下倒去。我气急败坏,狼狈不堪,一嘴巴扇在春殷脸上,喝问道:“向他通风报信的是不是你?”  春殷被打得脸撇向一旁,慢慢用拇指擦去嘴角的血,哑声道:“是。”  我气得发疯,让父皇立刻将他打落刑天宫。母亲爱怜地给我拭去脸上的汗珠,劝慰道:“乖儿,春殷是你宿命之人,一向稳重妥帖,照顾你也尽心尽力,挑不出半点错处。你不喜欢他,只叫他少在近前就是了。那刑天宫破离仙体,最是严苛不过,如何能轻易发落?”  我一口恶气压在心中,日思夜想,竟想出一条绝妙之计。不过几日,我便主动向春殷求和,装作热络之态,又要他在我寝宫守夜。到了夜里,却叫丽仙引人进来,施展幻术,诱他破身。我却手捧九华观照镜,匆匆赶到凌霄宝殿,送到父皇母后眼前。  时机当真极巧,春殷竟无半点抗拒之力,人已到了我寝宫床上,黑色贴身侍卫服半褪,健硕腰身一起一伏,狭长双目紧阖,满面春情,显然正做好事。他身下却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光看相貌,还有些少女之态。但迎合之时,动作却已熟透了。  我嘴上虽惯会发狠,真刀实枪却一次也没见过,一时竟看得呆了。只见春殷情动之际,在那女子耳边不断低唤,嗓音低沉沙哑,远非平日可比,我听在耳里,竟也忍不住脸上发烫。  父皇见他如此秽乱,自是震怒不已。春殷好梦未醒,已被一纸圣令打入刑天宫,连体内半颗仙丹也被连根挖去。学宫也不见了千霜的身影,据说他只拜别了青霄真君一人,老头儿感慨万端,还送了他一个紫金葫芦。如今他早已远去,想来也不会再回到这里。  我心中空空,竟不知该如何打发这一天天的长日。那群老厌物看在眼里,愈发对我百般挑剔,竟还有人对我父皇大言不惭,说我只要有凤采的一半,亦是天道之幸。我本就心头烦闷,听了这些捧高踩低的屁话,更是火上浇油,只想找个由头,发泄一番才好。不知走了什么运,却叫我看见凤采独自走出一道低矮宫门,警惕地向后张望了一阵,这才七弯八拐,来到一座御花园中,蹲身向地,口唇一张一合,显然在与甚么东西讲话。我急忙屏息细听,只听对方口齿不清,颠三倒四,一时话语亲密,好似家中长辈体恤温存。一时却又抽抽搭搭,仿佛在向他大吐苦水。凤采一直侧耳聆听,不时应允几句。我隔得远了,一个字也听不清。此时此刻,倒真有些后悔不曾好好学仙术了。听到最后,只听地下那东西长叹一声,道:“……本来以你的傲性,在这里看人脸色,实在委屈了你。可惜你……身负本族中兴之望,全当老灵柏对不住你了!”  我听到最后一句,心中暗喜,想:“真是天助我也!原来这小子岂止来路不正,更是出身下贱。不知他是只什么妖怪?他如今得了仙体,只怕原形早已不在了。”忽然心念一动,忍不住一拍大腿:“九天禁地!只要将他推到水里,一切显露无遗。到时人赃并获,岂不是狠狠打了那群死老头子的脸?”  一时布置妥当,却忽然想起一事:凤采眼高于顶,从来瞧不上我这爱穿花衣裳的草包。寻常见了,连眼角都不向我扫一下,更不会自毁前程,冒冒失失进入禁地。蓐收仙君见我烦恼,踊跃献上一计,说他司掌秋谷,手下多的是善酿美酒之人。那酒可是世上第一迷情之物,叫人天昏地转,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如要令人倾倒,只要酿一壶最浓醉的酒便是了。  我将信将疑,待他将酿好的一壶酒呈上,我一闻那酒气,已觉脑中昏昏。浅啄一口,顿时头重脚轻,一跤跌在地上。旁人唤我时,已一句也听不到了。  再醒来时,只见红丝翩跹,千条万缕。月下老人倚着三生树熟睡正酣,一名素未谋面的年轻小仙端坐在我身边,手中握着一条红线。红线的另一头,却牢牢系在我的手腕上。  月下老人睡眼半闭,全没将我的冲天怒意放在眼里,只打着哈欠道:“令君昨夜以死相逼,要小老儿做个见证,与这位仙友结缘。我吃缠不过,要替你绑结时,你却劈手夺过,非要系在人家剑上。”  我一眼望去,果见他腰间一把破破烂烂的兵刃上,密密缠了十几圈红线。分明却是一把刀,却又何尝是剑?  我又羞又恼,跺足道:“你这老儿好不糊涂,还不赶快给我剪断!”  剪刀喀嚓一响,我立刻跳起身来,将腕上一截断线抖落在地。见那小仙一语不发地看着地上的红线,开口问道:“喂,你姓什么?”  那小仙平静道:“裴。”  我随手一挥,不耐烦道:“行了,过几天替你向我父皇讨个差事,就算两不相欠。”又对他狠狠煞了一眼,威胁道:“……你要是敢让别人知道,就是死路一条!”  不日仙宫夜宴,凤采也位列其中。只是他来得实在太晚,席上人已寥寥。一些见他近日风头大盛,赶着前来巴结之人,他也不甚理会。我还以为他一定不肯喝我手中的酒,谁知他目光在我脸上逗留许久,竟一伸手夺了过去。  我倒有些出乎意料,搔了搔脸颊,道:“你也不怕我把你毒死。”  凤采薄唇一动,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毒死了我,谁给你们家当牛做马,一天到晚受这窝囊气?”  我不知他心中竟是这样想法,忍不住反讽道:“说得这样难听,我们几时亏待过你?你要什么东西,件件都给了你。连我的衣服,也不如从前精致了!”  凤采冷笑一声,道:“是了,你们一向高高在上,何曾把别人放在眼里?我又不是你家的奴仆,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又何必要你来恩赐?”  他说到此处,白玉般的双颊一片绯红,直向我逼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襟:“还有这几件该死的衣服,我迟早……”  我几乎被他压在身下,嘴硬道:“什么?”  凤采眼中如含着一汪水,挣扎将我按住,嘴唇擦过我耳垂,咬牙切齿道:“……给你脱下来。”  我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忽觉他头一垂,彻底醉倒不动了。  我竟微微有些失望,连将他拖入九天禁地时,还有些恍惚。将他放在湖岸旁,才触碰到他身体,又忍不住缩手。  却听九华观照镜中传来白帝老君一声怒喝:“……你对他干了什么!”  我一惊之下,手下失了力道,竟将凤采直直推落水中。霎时间,漫天金光流丽,他身后一只巨大美丽的凤凰腾空而起。  凤采从冰冷的湖水中醒来,鬓发湿透,脸色苍白,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那神色令我心中一阵慌乱,才要解释我并非故意,只见他紧紧闭上双眼,将体内仙丹叼在镜前,向白帝老君清鸣一声,将鲜艳如火的双翅尽情一举,乘风翱翔远去。  光影如梭,穿织愈来愈快。春殷仙体残毁,一怒之下,与父兄共同叛出仙界,成了令人闻之色变的赤焰魔君,威势仅在魔尊孟还天之下。千霜仙路断绝,孤身一人前往极寒之地历炼,却为霜境认主,原来身世非凡,乃是剑尊之后。如今真身化神,银甲生寒,身骑一匹无头战马,统率昆仑百万雄兵,无往而不胜。凤采亦一统妖族,自号荒泽帝君,使得那些花精鸟怪,树神兽妖,各离其主,夭夭而兴。九天界真灵之气枯竭,放眼一片萧条,连日月星辰也黯然无光,父皇亦无力回天。魔族悍然发兵,三界共同举事,金鼓动地而来,以摧枯拉朽之势,踏破凌霄宝殿。  我从冰冷的睡梦中,被几名凶神恶煞的魔兵从床上拖了下去,披头散发,赤着双足,连外衣也来不及穿,就这样狼狈地跪在我撒娇发痴过千百回的宝座前,身子颤得如同一片单薄的落叶。  宝座上一个黏腻邪恶的声音响起,似带玩味之意:“这就是天命之子,琼华仙君?”  我根本不敢抬头,只偷偷瞥到他脚下款款摆动的肥大肉瓣,已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孟还天啧然道:“他爹那般硬气,身受焚天业火,也不肯吐露幻海之眼所在。怎地儿子如此不济,别是几位一时走眼,看错了罢?”  千霜与凤采一左一右,在殿下各占一方,与他呈分庭抗礼之势。只听凤采冷冷开口道:“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一条冰凉湿冷的花冠黑蛇从玉阶上嘶嘶而下,在我脖颈上紧紧缠了几圈,立起半个身子,向我骇得半点血色也无的脸上喷出阵阵腥气。  我一生都未见过如此恶心可怖之物,一与它黄色细长的蛇眼相对,忍不住吓得哭了起来。  孟还天赞叹道:“赤焰君,常听人说红颜祸水,当真不假。你看他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简直叫本尊都忍不住动了凡心,想跟他睡一觉才好。”  我早已怕得六神无主,却极力咬住唇,颤声道:“……我陪你睡觉,你就放了我父皇么?……”  孟还天微微一怔,才忽然大笑,环顾左右道:“你们听听这孩子说话,堂堂仙界太子,怎么跟个婊子一样?”  春殷一身魔意如血,坐在玉阶之上,闻言连眼皮也未一动。他身后侍立的一名英艳女子,却冷笑了一声,恶毒道:“他对自己这副皮囊瞧得比命还重,只怕在他眼中,整个三界九天,竟无人配碰一碰他的玉体。尊主若有兴致,一验便知。”  我看她身形,倒有几分眼熟,却不知为何对我如此怨恨。但见孟还天一听之下,肉瓣兴奋得根根高举,止不住牙关发颤,眼泪流得更凶了。  殿中忽而白光闪动,已展开一面一人多高的九华观照镜。其中黑火升腾,孽海横流,其中一人头颈低垂,不知是死是活,身上九龙暗袍已残破不堪。  孟还天狞笑道:“九皋,这刑天宫的滋味如何?本尊的宝贝蛇儿为了破你的仙体,花了好大的力气,没奈何,只得拿你的掌中珠、心头肉来将养一番了。”  我只觉那花冠黑蛇在我身上缓缓游动,将我身上仅剩的白色寝衣撕裂成一堆破布。那暗红滴着涎水的长长蛇信,也从我耳孔中深深地舔了进去。  我再也按捺不住,挣扎哭叫道:“不要,不要,求求你!父皇,母后,救我,救我!……”  只听九华观照镜中一阵嘈杂,却清清楚楚传来母后的声音,温柔却又不容抗拒:“琼华,不要求他!”  我父皇亦一点点艰难抬头,双目如喷出火来,吃力道:“我儿是……天命之子,万世之心……你对他无礼,便是违悖天道……”  孟还天一声戾笑,声震大殿:“万世之心?好,好,好!本尊今日倒要看看,到底甚么叫万世之心!”  我横陈在地,只觉那蛇不断向我两腿之间挤入,只向凤采哭道:“我父皇、母后,从前对你很好……就是一条狗,也该知恩图报……”  凤采原本面有难色,闻言目光立刻沉了下来,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忽然身后热辣辣地一痛,却是那一条灵巧细长的蛇尾,已从我后穴寻隙插了进去。我痛得只是哀哀惨叫,却又觉前面一阵难熬的奇痒,原来那蛇翻折头颈,将一张开裂到嘴角的巨口,几乎将我下体吞吃入腹。  我双腿乱踢,拼命遮住自己屁股,阻止它再进来。但我一无法术,二无修为,惟有一副无用的神体,眼看也要破了。  阶上寒光一闪,却是千霜离席而起,银靴发出的笃、笃声从我身边经过,只淡淡留下一句:“不喜欢看这些。”  一根骨头般的硬物捅进了我的后庭,带着勾刺,烫得惊人,一伸,一缩,一伸,一缩……  只听一个细细的声音哭道:“令君,令君,你怎么了?”  我从红肿的双眼中看去,见我小巧美丽的兵刃已经从中断折,两个小小的人掉了下来,一个抹着眼泪,徒劳无功地替我将一片片碎布遮在身上。另一个却早已哇哇大哭,两只小手不断抚摸我冰凉的面颊。  她抬起秀丽的脸蛋,向一个方向泣不成声道:“春……春殷君,你救救我们令君吧,你救救他……”  一团如墨的黑影向我走来,停在一尺开外,声音低沉有力:“我可以救你和阿青。”  他的目光落在我遍布浊液与泪痕的身上,没有一丝波动:“……他太脏了。”  他身后那名女子紧随他出门,经过我时,忽而脚步一顿,似笑非笑道:“你知道那天夜里,他一直在叫谁吗?”  我脑子昏昏然一片,只怔看着她如带少女之态的脸,居高临下地俯下身来,如看牛马、蝼蚁,向我吹气般呻吟道:  “——‘令君。’”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都不是真的  命宫本就幽深无光,从我肿得发烫的眼中望去,只见镜中黑影叠着几重星影,愈发看不清了。  大命星望着我,幽幽叹了口气:“令君,天医星与我斗了三百年,只道今日种种,无不在他推算之中。我倚仗你万世之心,总以为千万次试演之外,还有个不一样的结局。如今看来,命不可逆,势不可移。魔种出世,凌驾仙道,已成定局。”  只听他苦笑一声,面上更显疲态:“——是他对了,我错了。”  我在丽仙搀扶下勉强坐起,只觉后穴痛得钻心,身子更如一堵年久断颓的破墙,冷雨从千疮百孔中凄凄穿过。闻言低头向自己胸口看去,只见平平如昔。伸手尽力一挖,只抓得皮破肉烂,却无半点变化。  丽仙握住我的手,怪道:“莫要做傻事了。它若是肯睁开眼来,也不会任由你哭哭啼啼,变成个小抹布。”  她又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语意天真,如小女孩一般:“其实仙也罢,魔也罢,那又有什么紧要?我有个叫瑟瑟的丫头,从前修炼仙法时,便最是勇猛精进。如今成了魔女,瞧着却也不赖,我们还一起吃茶呢。你神体也已破了,便随我一同住在这混沌天,享些皮肉之淫,口腹之欲,岂不是好?你若想帝君、夫人,我变成他们就是了。连你那几个老相好,甚么赤焰魔君、霜境之主,我也全变得出来呢!”  我一时竟被她唬住,心头一阵迷糊,旋即却又想到:“假作真来,终无趣味。”遂又哭道:“我不要你这个假的,我要真的!”  大命星似与她对视一眼,才摇头道:“令君有所不知,这魔种秉万世孽力而生,世间无物可挡,纵倾仙、魔、妖三界之力,胜负也只在五五之间。令君想逆天改命,那是万死一生,只多保重自己身子罢!”  我一辈子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一遇强敌,便油然而生畏怯之心。然而听他话中之意,竟似这不可逆转的宿命之中,仍有一线转机。生平头一次竟鼓足了勇气,咬牙道:“若有万一之法,我……我宁可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将它千刀万剐!”  一团浓黑的雾气,在我眼前弥漫开来。  依稀只听见他低声道:“……此物名唤‘无量劫灰’,是我星位命器,一旦开启,将于恒河沙数无量劫中,取得未来惟一求全之法,辐照九天三界,以无限身外之身,做一刹梦中之梦。我与丽仙得一先机,深植神念,即便前尘尽忘,应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此物有计时之限……”  他向雾中一只灰扑扑的古老沙漏一指,声音更低得有些发颤:“若细沙漏尽,仍不能成功,我们三人便困在幻象之中,生而复死,永不得解。所受生灵极苦,亦将百倍还诸己身。”  我目视那黑雾中心的漩涡,仿佛与一只毒蛇的眼睛久久对视,最终只颓然一笑:“孟还天日夜折磨我父皇,逼他交出甚么幻海之眼。待他得手,万世孽力滚滚而来,又何尝不是在炼狱之中。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倒不如去做场大梦罢。”  只听丽仙喃喃道:“……成功与否,如何界定?梦醒之后,可还记得么?……”  那声音渐渐远去,黑雾茫茫,将我彻底吞没。  ——我猛然睁开眼来,只见黑雾淡淡,从九华观照镜中如烟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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