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可能是趴得比较舒服，再加上饱餐了一顿。苏很快就开始觉得困倦，刷手机的手也慢了下来。他开始打哈欠，眼皮不受控制地闭在一起。　　随着手机掉落的啪嗒声，苏终于没能斗过睡魔，趴在环身上轻轻打起了呼。环用触手碰了碰苏，确定他睡着后从他身子底下小心滑出来，小心地将他放在枕头上，盖好被子。　　一直抱着的毛茸茸忽然不见了，苏在睡梦中觉得怀里空落落的，他伸出手搭在环身上，把他抱进怀里。环看到掀起来的被子叹了口气，把它重新盖好，一只触手把苏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照顾人类都成习惯了，明天就要准备回去的计划，人类世界也要进一步探索，要做的事情真的有点多。”　　环移动了一下眼睛的位置，看着苏的睡颜，用一只触手轻轻触碰他的嘴唇。　　“你的事情也得好好处理，不过估计要往后放一放。人类都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吗？”　　睡梦中的苏皱了皱眉头，把环又抱紧了一些。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很安心，他的眉头很快舒展，沉沉睡了过去。环用触手触碰苏的眉心，留下一个晚安吻，随后也陷入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苏匆匆忙忙地起身，抓着衣服就往外冲，在厨房做饭的环很迷惑，探出头看他。现在比人类平时上班时间要早很多，他不知道这个人类为什么要这个时间出去，而且看起来并不想吃早饭。　　“今天早上有临时会议！我昨晚竟然没定闹钟！惨了要迟到了！”　　环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人类那副焦急的样子一看就没时间吃早饭。环也不挽留，他麻利地取出柜子里的保鲜盒，迅速把早餐变成爱心便当，还在上面画了个桃心。　　这些都是他在家里闲来无事看电视学到的，虽然他不明白那个黑盒子里的人类雌性这么做的意义，但是饭菜变得好看了，他立刻学过来。　　苏看到环递过来的保鲜盒愣了一下，他来不及看就把盒子装进包里，临走时还没忘抱着环使劲吸了几秒。　　环看到房门在眼前紧闭，他抖顺自己的毛发，回到厨房吃掉自己的早餐。　　“独自吃饭果然没什么意思。”环迅速将桌子上的饭菜扫空，对面的座位上空荡荡，显得家中格外冷清。　　“好想像影子一样把自己的人类养在家里啊，不过这里是人类世界，肯定不能按照我那边的规矩办事。”　　“不如先把回去的事情处理了，之后再慢慢想办法，影子那边也有个现成的人类可以问一问。”　　想到这里，环不再纠结。他在家中翻箱倒柜找了一整圈，最后从沙发后面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盆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泥土不知道放了多久，都干裂得不成样子。环伸出一只触手比划了一阵子，另一只触手张开，对着标记好的位置狠狠咬了下去。一部分肢体瞬间断裂，掉落到盆中。　　他甩了甩断了一小块的触手，烟雾在断处弥漫，聚集了好一会才将那里填补上。环没有在意愈合缓慢的身体，他再次伸出两只触手，把掉在盆中的触手团成一个毛球，又往里倒了足够多的水，把它重新放回沙发后。　　“按人类世界的时间，大概太阳七个起落就能生长完毕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让影子接应一下。”　　环确定人类不会发现藏在这里的盆后再次来到阳台上，敏捷地遛了出去。　　苏勉强赶上了会议，那之后也没能停歇，一直忙到午饭。等同事问他去不去吃饭的时候，苏才想起环早上给自己塞的保鲜盒。　　“我带饭了，你们吃吧。”苏从口袋里拿出保鲜盒，打开盖子又瞬间关上，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烧。　　同事看到他的奇怪反应，好奇地看了一眼。　　“你最近开始自己做饭了？”　　“嗯......嗯对，总在外面吃太贵了！”　　“那你做了什么啊？”　　“一......一些试做品，有些失败所以还是别看，会倒胃口！”苏死死按住盒盖，决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同事看到那颗爱心。　　“诶～”　　看到苏通红的耳朵和欲盖弥彰的表现，同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买午饭。苏松了一口气，再次打开保鲜盒看向里面那颗爱心，刚刚降温的脸颊又开始发红。　　“他......他确实挺聪明......感觉什么都懂还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可是......可是他是个毛球吧，毛球精灵？他为什么要拼爱心？总不能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不，绝对不能多想，可能就是顺手而已，田螺姑娘的故事又不是真的。”这个念头让苏松了口气，但大脑中环的身影让他瞬间趴在桌子上抱住头。　　“谁说不是真的！我家不就有一个类似的吗！”　　“可他是个毛球啊！”　　苏的大脑陷入混乱。第六十章 环番外14　　苏一下午都惦记着环做的爱心便当，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实在是不清楚家里那个黑色毛球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之前都选择无视他的怪异，把他当作神奇小动物，但他表现出来的行为无一不昭示着这家伙有和他等同，甚至超过他的智力。苏已经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了。　　“难道是外星人？”　　回家路上，苏的大脑飞速运作，想从自己看过的小说里面寻找正确答案。　　“之前有想过妖怪之类的，但怎么想都太离谱了吧，是外星人吗？外星生物？外星人入侵地球？”　　“如果是外星人，他干嘛要照顾我？”　　苏在撞了三次电线杆之后放弃了无意义的思考，他揉着自己的脑袋，下意识掏出手机。　　某大眼软件正巧弹出了一条信息，可能是苏最近看了太多关于厨艺和毛茸茸的视频，大数据给他推送了一大堆猫狗零食，甚至还有“如何与宠物打好关系”之类的小文章。　　苏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沉默了几秒，忽然恍然大悟。　　“如果是高智商生物的话那应该是可以交流的，我只要去问问他不就好了！”　　他一边唾弃自己的愚蠢，一边裹紧大衣加快速度回家。但在飞速走过一家超市之后，苏马上停住脚步又折了回去，一头扎进超市里。　　“如果是智慧生物的话是不是得给他买点什么？他喜欢什么？什么东西比较适合问问题？我之前的行为会不会太冒犯？”　　各种想法让苏焦头烂额，他在超市里走了好几圈，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忽然在日用品那里停下了脚步。　　“他长了一身黑色长毛......会不会喜欢梳毛呢？”　　苏鬼使神差地把梳子扔进了购物篮。　　环发觉今天苏回来的有些晚，他放下触手里卷着的一本根本看不懂的书，蠕动到门口去听外面的动静。　　很快，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环从门口让开准备迎接苏，但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样的反常让环有些好奇，他伸长触手，把眼睛举到门上那个能看到外面的小洞旁往外看。苏正站在门口，拿着钥匙一脸犹豫，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开门。　　“是不是进不来了？”环收回触手思索了片刻，觉得这就是正确答案。他熟练的用触手勾住门锁一拉。　　随着咔哒一声响，门在苏眼前慢慢打开。黑毛球正呆在玄关的地方，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询问他为什么不进门。　　看到环的一瞬间，苏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都被“吸毛球”取代。他立刻带上门，把买的东西一扔，抱住环使劲吸。环见怪不怪，任由他吸着，用触手检查今天人类买了什么回来。　　等到苏想起正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饭在看电视了。环依然像之前那样看得聚精会神，现在他甚至学会了使用遥控器换自己喜欢的频道。苏看着自己腿上的毛球，忽然发觉这是个询问的好机会。他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今天回家买东西的那个塑料袋，但是毛球非常执着于整理东西。苏把换放在沙发上来到洗手间，果然在洗手间里发现了今天买的梳子。　　“毛球？”他把梳子背在身后，小心翼翼靠近环，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电视。　　“毛球，你喜欢梳毛吗？”　　苏亮出梳子，环又看了他一眼，触手伸长把苏拽到沙发上，爬到他腿上。　　“那我就梳了？”　　环虽然不知道人类要做什么，不过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他也就由着苏去了。　　苏也不知道环到底同不同意，他试探性把梳子齿插进环的长毛里轻轻往下梳。环没有反应，苏就把没反应当作默认，继续梳了下去。　　环的毛柔软黑亮，而且不掉毛。苏不一会就梳上了瘾，环一身乱毛被梳得服服帖帖。他特意翻转自己的身子，让苏全身都梳一下。　　“诶，你喜欢梳毛啊，不掉毛真好，不过你到底是什么啊？”　　环眯着眼，没有回应。　　“你是外星人吗？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发生电影里那种星战？你们的科技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如果你是外星人的话照顾我的目的是什么？采集人类样本吗？我会被你抓到飞船去吗？”　　主要是环的外形实在是不会让人心生警惕，苏很快就忘记了自己问信息的目的，开始自言自语。环正被梳得舒服，苏的喋喋不休有点煞风景。他再次翻个面，伸出一条触手按住苏的嘴，另一条卷住苏的手腕，指了指自己。　　“啊，果然没法问你问题吗？好好，我继续梳。”苏露出无奈的笑容，继续给环梳毛。第六十一章 环番外15　　电视中正放着美国的经典电影老片，时间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午夜档。画面中的人穿着一身西装，那个年代感的摄影技术让画面有着极其富有时代气息的古早感，但艺术是一种永远都不会过时的东西。　　片子中的黑衣人驾车带着想象中的未来重武器驾车追赶入侵地球的外星人，古早特效很是简陋，剧情却让人忽略了技术上的所有问题。　　苏早就放下了梳子，环是一只大小正好，柔软舒适的抱枕，抱在怀里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忘记了自己抱着的其实是一只活着的不明生物。　　枪声和爆炸声从电视中传来，苏抱着环躺在沙发上，他没开灯，电视的光让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环看不懂电视中的内容，他的视线集中在苏的脸上，观察着这个聚精会神的人类。　　人类的情绪正随着电视中的画面起伏，时而开怀大笑，手指揪住他的毛发。时而收紧手臂，脸上的表情认真又紧张。　　环的世界里并没有“电影”这种东西，他很难理解和共情为什么会动的图案能让人类的情绪出现如此大的波动。这个疑问让他把眼睛转回屏幕。硝烟已经平静，画面中不同性别的人类正深情对视，互相诉说着什么，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一直围在身上的手臂忽然收紧，环的视线又移动到苏脸上。　　这个人类将下巴放在了他的身体上，蜷起腿几乎将他整个包裹起来。他听见稳健的心跳声，比平时快上那么一拍，心跳声的主人正在他头顶喃喃自语，仔细听，似乎是正在重复电视里男女主角的台词。　　“when you get sad， it rains."　　"lots of people get sad when it rains."　　"it rains because it rains， baby."　　明显不同于平时说话的发音方式，环仔细看着，口腔肌肉的运动，舌头移动的方式，似乎都与平时不同，专注的双眼竟然蒙上一层水雾。他把一只触手放在苏的脸上企图去分辨其中的区别，尖端碰触到眼角，咸味的液体渗入毛发。苏立刻住嘴，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低下头有些抱歉的看着怀里这团被他勒扁的生物，随后脸颊升温。　　“这可真是好电影......我是说，我是不是抱疼你了？”　　他赶忙松开手，坐起来，让环重新趴在自己的腿上，想要一笔带过自己被剧情弄哭的事情。环换了个姿势，触手再次贴上苏的脸，另一只触手指了指屏幕。苏不明白，他摸了两把环，皱着眉头表示自己的不解，心里却莫名发虚。　　画面中的男人又说话了，环赶忙又指了指，同时拍拍苏的脸，这次他敏锐地感受到人类皮肤温度升得更高了。　　“我就是很喜欢这句台词......下意识就跟着念了！这部电影我看了好多次，每次都会感叹真是好看！”　　“虽然它是老电影！但人类的浪漫是绝对不会过时的！”　　苏提高音量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感动哭，但环太安静了，那只透露着不解的大眼睛只能让他的尴尬程度加深。对一个听不懂自己说话的生物解释自己的举动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苏脸颊发热，把半张脸都埋在环身上，视线又落到了电视上。　　“别小看人类的浪漫啊！”　　他下意识薅了一把环的毛，又心虚地拍拍之前薅的地方。环不是很懂苏的心理变化，他眯着眼睛盯了苏一会，再次将视线移到电视屏幕上。　　电影很快进入了尾声，大量白字出现在黑色背景里。人类松开手臂拉伸自己的身体，脆弱的关节咔咔作响，听得环把自己缩小了一圈。他看着苏揉着眼睛去洗漱，试探性地拉伸自己，但只把自己扯成了好长的一个毛条。　　环用独眼扫视了一下毛条状态的自己，又慢慢缩回圆形，用触手关掉出现“fin”字符的电视，朝卧室的方向慢慢移动。　　苏洗漱完毕回到房间的时候，环已经把床铺好，正在被子里看他，一只触手还拍了拍枕头。苏不由得被环的样子逗笑了，他掀开被子躺进去，习惯性把这一大团毛球搂在怀里，完全忘记自己下班的时候还紧张地思考环是不是外星人这个问题。　　环熟练拿起苏的手机看时间，将它扔在书桌上，然后在苏抗议的表情中伸长触手关了灯。　　“好好睡觉！”　　环拍拍苏的脑袋，用触手按着他，捂住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