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第521章 荆如意的视角

    荆如意是传统意义上的优等生，从小到大都是。
    小康家庭，独生子女，父母都是文化人，给了她良好的教育，女儿富养，荆如意从没为钱发过愁，她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从书本中看世界，从知识里树立了正确的价值观。
    初中时，同学们喜欢古天乐、刘德华等等，荆如意喜欢布拉德皮特。
    《燃情岁月》中的一句话，被她至今奉为座右铭——有些人能清楚听见自己心灵的声音，并按这个声音生活。这样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成了传说。
    去年研究生毕业时，同学中有人继续深造，也劝她不要太早工作，多给自己身上武装些再上阵，但她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象牙塔。
    因为她看到市场的机会，想要先迈一步。
    这一步迈出，差点摔个大跟头。
    校门外不是广阔的天地，而是一座无形的堵在门口的高墙。
    方圆崛起这两年来，给一大批应届生造成了一种心理假象——我上我也行。
    结果很惨痛。
    荆如意985重点院校重点专业，按道理不缺优秀岗位，可少年意气，心比天高。
    去年7月离校，她投递简历的方式是“点射”，从年薪百万到三十万的，每一个都得到了回应：不符。
    她没有气馁，范围缩小到年薪十万至三十万，八个岗位中，一半石沉大海，一半得到了面试机会。
    四个一线城市，她都亲自去了，信心满满。
    其中，有工作时间过份的，有工作地点过分的，也有工作领导过分的…
    灰头土脸回到沈城后，父母劝她：应届生要多锻炼，不要过于要求薪资。
    07年底，荆如意去了燕京的一家外企实习，月薪8K，税前。
    京都居大不易，可她的父母很开心，表示她如果有意愿定居，家里会为她在首都买一套小些的房子，荆如意拒绝了，表示要靠自己的奋斗留在那里。
    这种梦，成千上万的北漂都做过。
    她的这个梦，醒于今年五一劳动节。
    荆如意是学市场营销的，在这个年代是排名前五的火爆专业，可入职500强后，她的实习岗位却是企划部部长的助理。
    企划部，负责营销、广告方案的策划与行销执行，和她的专业很对口，入职时，HR说实习期三个月，按照绩效考核来评断是否能留下转正。
    她用饱满的热情做了三个月，在燕京最寒冷的冬天早上走将近两公里去坐地铁，早八晚十，从未迟到过一次。
    可那位中老年的风骚女部长却从未给过她一次上手做提案的机会，打杂、买咖啡、买午餐、校对她视为渣渣的文案错别字…以及帮部长提包。
    三月后，她丝毫没有犯错，也没有任何绩效，在她主动提出离职时，HR却让她留下继续实习，继续加油。
    短短三个月的燕京生活，已经将荆如意最初的热情掩盖了大半，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到底来这座城市要干嘛了，每天一如拥挤地铁上的同行人一样行尸走肉的通勤、打卡。
    五一劳动节，法定假日，荆如意打算回老家一趟，看望思念已极的父母。
    每月工资八千，到手五千出头，抛除通勤和食宿，三个月她一共攒下三千一百元钱，拎了两盒燕京特产稻香春回到了沈城。
    报喜不报忧持续到晚饭，夹起某块儿红烧肉的时候，她蓦然瞧见父母双鬓竟不知何时已经斑白。
    老人一句：“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啊。”终于让她笑着哭了出来，曾经血液中被掩盖的激情再次喷薄而出，她暗说一定要加快成为女强人的速度。
    然后，饭桌上她接到了女领导要求她紧急赶回加班的电话，她直接问自己什么时候能转正，女领导回答够呛，她就远程辞职了。
    六月底，FLY集团内部传出“扩大招聘”的消息，荆如意的父亲在沈城传媒系统耕耘了一辈子，托老熟人跟FLY沈城总部的一位中层领导打了招呼，希望为女儿谋求一个岗位。
    7月，荆如意进入飞天传媒沈城的运营分部实习，在当初“大嗓门工作室”的郭川手下做策划。
    沈宁飞奥运期间的三十七场公共活动中，有一半出自她的方案；
    田园牧歌的初期推广方案，有三组广告创意来自她；
    东方神叶秋季新品中，最受方董事长看重的李理家特产“乌龙茶”换装上市的定稿方案出自她……
    一个月中，荆如意亲手做了十二套营销计划，百分百被采纳，十五天转正。
    底薪6500，当月奖金近十万。
    郭川视其为得力助手，并且没有乱七八糟的各种潜规则。
    FLY集团的正规和超高待遇以及人才提升计划，荆如意第一次直观感受。
    同时，她对那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一号领导，更好奇了。
    八月初，集团行政部对外发布组建董事长办公室的公告，方圆要成立私人秘书处了。
    荆如意知道消息后，主动找到了郭川，问这个岗位有没有内部招聘渠道？
    郭川说没有，并好言相劝，说她在营销领域的才华出众，没必要去做助理的活。
    荆如意当天交出离职申请，郭川强留不得，只能惋叹批准。
    等荆如意向HR投递简历后，郭川偷偷向李乔提了一嘴。
    若不是这一嘴，荆如意是没有面试资格的。
    FLY集团的管理层级制度已经相当完善，虽然方圆一般不吭声，也不露面，多数时候是几位顶层领导各司其职，但他依旧是企业内部的绝对核心，这点没人有意见。
    所以，李乔最初的提案是，方圆的秘书处应招五人，对能力和资历要求极为严格，这是接近百万年薪的岗位，而且上面没人，只对方圆负责，下却可以把指令传达各处，相当于天子近臣了，和邹安与何颜的身份很像。
    于是，李乔用了一阵功夫大刀阔斧地挖墙脚，国内国外的精英都见了，自然也顺道给了郭川这个方圆的老相识一点面子，见了荆如意。
    只是…后续发展很奇怪。
    董事长大人竟然无厘头地在外面找了几个劳什子同班小丫头当“秘书”，好家伙，李乔当时差点儿气得吐血。
    方圆好顿劝说，才把老古板这个弯给扳正过来。
    最终，官方撤回董办成立的公告，转而只需招纳一位所谓的“专职秘书”，岗位职能只是“对接校园秘书处的几个小孩儿，并负责培训……”，李乔一辈子英明，臊红了脸也没好意思发布这个消息。
    方圆的指示是：在之前面试过的人里找个差不多能干杂活儿的人，对付对付就行。
    呵，李乔暗地里嘴唇直哆嗦，面试过的人里，哪一位不是精英？谁会陪宁过家家？
    翻啊翻，简历都快被李大总监盘包浆了……
    再之后，干过杂活、年纪最相当的荆如意就成了唯一一位人选。
    赋闲在家半个月，十分失落的荆姑娘已经准备读博了，却突然接到了李乔亲自打来的电话。
    通话过程中，闻名全国的李乔先生用莫名其妙温和、礼貌、慈祥、哄小孩儿的语气，劝她“要不，来试试呢？”
    荆如意只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没有气愤，反而很兴奋。
    她清楚方圆唯一的私人助理意味着什么。
    要说国内现在哪家企业风头最盛，那只有FLY，要说哪位企业家名头最响，那只有方圆……一系。
    董事长秘书在行政级别上相当于总部副总，尤其是这种以领导为绝对核心的公司里，董秘很有可能在未来某一日一步登天，成为某项业务的“封疆大员”。
    荆如意当即答应下来，第二日就去了集团接受李乔的一对一私人培训。
    培训内容更多的是非专业性的，而在签署直接入职合同后，另签了一份违约条款十分严重的保密协议。
    之后，她看到了不同于网上的、真实的，方圆的资料。
    从爱好、性格、作息时间到过往履历……
    一向认为自己有天资的荆如意emo了，她很难相信方圆竟然以一己之力创造了FLY集团旗下的所有项目。
    是所有，每一个都是创新性领域。
    作为专业企划，荆如意在观看完方圆的“业绩”后，谦卑不再高傲，觉得方圆和自己的座右铭很匹配，将他奉为天人。
    只是……资料所示中，“需要尊敬的外部人士”里，全是女孩子。
    辣个男人，极好色。
    荆如意喜欢的第二句座右铭发挥了力量：作为一个女人，如果你以美貌示人，那么就会吸引觊觎你美貌的流氓；如果你以能力示人，就会吸引敬佩你能力的良人。
    在正式上岗的第一天，荆如意剪去了长发，戴上了眼镜。
    如果真的被方圆“看上”了，她不认为自己有拒绝的能力，但那会为自己的未来制造无数的麻烦。
    见到范之瑶几位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无比正确。又见到了沈凝飞，以及沈凝飞的好朋友陆曦，然后……夏初。
    呵，扬州瘦马腰肢细，西湖船娘臂轻摇，大同婆姨门叠户，泰山姑子善坐莲。
    荆如意悄悄发誓，大观园里，绝对不会有自己。傻子才去玩后宫争宠，做一番事业，不香？
    半小时前，她在滨海大学东校门外的路边，等到了辣个男人。
    初见，平平无奇一毛头小子尔。
    荆如意乖巧地迎上前问好，向他介绍了自己，然后主动去帮他背包。
    方圆说不用，没有问她多余的问题，她就默默跟在方圆身后，偷偷把他和自己熟背的资料悄悄做对比。
    除了商务伙伴，她知道方圆身边的人不多，背下来后，无非就是些同学和女同学什么的。
    远远的，她看到已经熟悉的范氏家的大小姐和孟静怡几位分处秘书走了过来，后面还有他的寝室同学，提醒了一句。
    沈凝飞那位正牌女友明明知道他今天回来，却没有来接？
    方圆这种层次的男人，就算只是在校生，难道稍微有些头脑的女人不都该死死黏住么？资料显示，沈凝飞家境很普通呀？
    唔…荆如意觉得有一点点奇怪。
    荆如意眼里，范之瑶当先像个小女孩儿一样跑了过来，花枝乱颤地笑着跟方圆说话，先是装模做样的问了声“领导好”，显然不是真心尊敬，更像开玩笑。
    而其他几个女生则只是含笑点头，说都没说什么。
    前两天接触下来，荆如意觉得这些人里，只有那个长相娇弱的木萱萱比较正常，没有被方圆身上的光环吸引，因为她竟然是那个五大三粗的向东的女朋友。
    而范之瑶，荆如意觉得她在装，或许她不喜欢方圆，但以她的家世背景，又和方圆近水楼台，不可能不考虑商业联姻……唔，没错，一定是这样。
    孟静怡和安洛，呵呵，她同为女人，一眼看出猫腻，别的不提，能在内部资料里出现的女人，肯定都是安保部觉得有苗头的。
    她看见那个叫向东的和其他几个男生上前，问方圆：“顺利不？”
    方圆则大笑着和他们打哈哈，像普通人一样捶肩膀开玩笑。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方圆在外面都做什么，只用一个“顺利不”涵盖了所有，当做问好。
    果然呐，貌合神离。方圆怎么会和这些思想不对等的小孩子打成一片？
    荆如意安静站在人群最后，打量一圈周围，这群人渐渐受到了瞩目。
    资料显示，滨海大学在出了方圆和一些“女神”后，今年的报考率飙升，虽然扩招，分数线同比提升了十几分。
    旁边溜达的新生不少都是方圆和几个女生的野生粉丝，慕名凑了过来，引起了围观。
    荆如意一动不动，上身白衬衫，下身工装短裙，夏天太热，没穿丝袜，脚踩一双高跟鞋，像个老师……
    “那是哪个系的导员么？腿很直很白啊。”
    “可说呢，长得也挺文静，没在贴吧女神榜上看到呢？”
    听见碎碎念，荆如意有点小骄傲地站得更直了。
    论姿色，女人们没谁觉得自己比别人弱，刻意不化妆的荆如意在这些“女神”面前并不自卑。她觉得腹有诗书气自华，自己的容颜有额外的学识加持。
    她听见方圆哈哈笑着跟朋友们说：“肘，回去再说，我先去……”
    这时，一个人影跑过来，推开人群，照着向东的脸打去一拳，打断了方圆的话。
    “卧槽”、“泥马”不绝。
    荆如意听见那个叫陈逸的男生叫骂：“佟谅，你他妈疯了嗷？！”
    然后，木萱萱“呀”地惊叫一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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