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北方哪有回南天？

    你有睡前妄想症么？
    就是睡觉前在脑海里把自己和心中爱的人编成一部漫长的电视剧，然后哄自己睡觉。
    这就是很多少女贪睡的原因。
    她们把自己封禁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久久不愿意醒来。
    沈宁飞是少女，所以她也有这样的梦境。
    只是…
    公主床变成了硬硬烫烫的大炕，森林变成了枣园，雪山变成了土山，仙女棒变成了拐棍…
    但没关系，主要角色都在，汤圆在，方圆也在。
    沈宁飞不是娇气矫情的姑娘，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她能够快速适应周遭的能力。
    每天早上何颜起的最早，然后会去绕山跑，三公里、五公里、八公里和十公里，勘查半径短短几日就囊括了整座山头。
    荒秃秃的后山有两个废弃的窑洞，为了保险起见，何颜安排人手直接给窑洞用泥土封了。
    邹安也晨练，但他不绕山跑，而是出村后开车直奔桃河岸边，四天钓了八条大鲤鱼。
    方圆和沈宁飞都喜欢吃河鱼，邹安就每天早晨都会带两尾回来。
    厨师是何颜手下的两个大小伙子，一个是湘南人，一个是海南人，做菜的口味偏辣，于是，沈宁飞自告奋勇加入厨师团。
    酱焖鲤鱼，红烧鲤鱼，包括第一天的小鸡炖蘑菇，都出自她的手艺。
    浓油重酱是东北菜的特色，方圆五天胖了七斤。
    有时沈宁飞照顾方圆忙不开，何颜就会领着汤圆去后山探险，几天来，修狗的活动范围扩大了很多，偶尔还会跑去隔壁蹭刘姓作家的口粮。
    有来有往，狗吃他的粮食，他就会跑过来吃鱼吃鸡喝典藏老汾酒。
    刘慈欣没觉得自己和方圆是朋友关系，更像邻里，富有的邻居。
    但他着实和千杯不醉的邹安成了忘年交。
    刘慈欣63年生人，比邹安大了十多岁，可喝酒这方面，两人是真的对路子。
    尤其邹安说话唠嗑看人下菜碟，虽然和博学多才挂不上钩，但社会阅历在那放着，总能从某个刁钻的角度给计算机工程师出身的科幻大作家干无语，不说发人深省吧，却能让刘慈欣从地气上延伸出思考。
    第四次喝酒聊天时，在方圆锲而不舍地把话题往科幻文学上引之后，刘慈欣主动提起了已经完稿的第二部。
    “这个月底就会出版，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你如果想看，一会儿我把底稿拿给你瞅瞅？”
    方圆放下筷子，沈宁飞兴奋地在桌子底下拍他。
    “百无一用是书生？”方圆笑笑：“太谦虚了。等闲百姓接触不到科学家，科幻文学是我们触碰未来的唯一方式，与国外的同类作品不同，您把人文关怀和关于科学的想象结合的太妙了……”
    从《超新星纪元》到《流浪地球》，尤其是《带上她的眼睛》，这些天方圆带着沈宁飞一起重温了一遍，看《带上她的眼睛》时，沈宁飞哭得跟什么似的。
    史诗感和个体人类间的细腻感情都绘声绘色地被描述出来了。
    方圆说：“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与后一句相比，《杂感》的核心应该是第一句才对。”
    莫名地，他突然想到前阵子在破庙里想到的一句话。
    “作善降祥，不善降殃，尘世之间，早已分清天堂地狱。”
    刘慈欣夹了一口鱼肉放在嘴里咀嚼半晌，然后晃晃头说：“写作是件封闭人身，发散思维的事情，许多人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这是对的。和我相比，你们商人才是拿捏人性的高手。”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隔壁，不大会儿拿了个小小的U盘回来递给方圆，然后和邹安继续喝酒。
    两天时间，方圆陪沈宁飞一起在屋里闭关从第一部开始看。
    五十多万字的前两部读完，沈宁飞失眠了。
    叶文洁对人性的失望，逻辑单肩扛起对全人类的责任，这些很震撼。
    但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庄颜的存在、出现和消失。
    刘慈欣对罗辑和庄颜结局的大范围留白让沈宁飞哭了出来。
    那天晚上，她抱着方圆不肯放开，眼泪止都止不住。
    人类的末日她不关心，公主梦里没有全人类。
    但爱不可以消失，干嘛要为了大爱牺牲小爱。
    罗辑爱庄颜么？显而易见，是的。
    “庄颜爱罗辑么？”她问方圆。
    漆黑的夜里，方圆支吾半天也答不上来。
    沈宁飞说明天她要去问原作者。
    方圆说：“他也未必答的准确，可能…在他笔下，有些东西刹那就是永恒吧。”
    沈宁飞窜到他的被子里，把脸在他胳膊上蹭了又蹭。
    “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
    隔天起床，方圆仍在想永远的时间跨度是多久。
    等被扶出屋子去了院子里晒太阳，他看到大刘在跟邹安学习打军体拳时，就不再去想了。
    晃晃脑袋，方圆自嘲暗忖，文字的力量太可怕了，连续多日沉浸在科幻文学的故事里，思维也跟着科幻起来了，太特么搞笑。
    光天化日下的现实，怎么可能会被文字替代？
    他在轮椅上看完刘慈欣歪歪扭扭打完一遍拳，笑着唤了一声“刘大哥”。
    五百万现金加上对半开的全版权运营分成，这是他给刘慈欣开出的价格。
    方圆说：“我打算成立三体宇宙研究发展会，您愿意来担任名誉会长么？”
    像《哈利波特》那样全版块IP开发，同时结合科技公司进行专题项目运营，这是方圆能给到这部作品最大的尊重。
    刘慈欣愣了好久才讷讷说：“可是，地球往事还有第三部呢，你不看看？”
    刘慈欣的写作过程是独立的，他从不与人商量，没有看稿过程，动笔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全部情节。
    前世，第三部是10年面世的，但现在他已经开始动笔创作了。
    方圆笑道：“条件您可以想想，不满意我们再谈。如果你想分享给我下一部的情节，我觉得最好在签过协议之后。”
    这个条件已经是独一份了，刘慈欣没有拒绝的必要，当即同意。
    然后…小马扎和茶台被邹安搬了出来。
    一下午的时间，刘慈欣和方圆边饮茶吃枣，边讲第三部的内容。
    方圆没有自持身价给任何意见，作家是高傲的，作品是他们的孩子，方圆不打算在“生孩子”这件事上给别人出主意，只是在夸赞，时不时抚掌称妙。
    沈宁飞也安安静静地抱着汤圆坐在一旁听着，不说话，却掉眼泪。
    “庄颜呢？第三部就没有庄颜了？”
    “程心……她怎么可以那样对云天明？”
    “罗辑好可怜……”
    和昨夜一样，小丫头的嘴里没有任何关于文明、关于全人类的话题。
    爱情呢？爱呢？
    “三体人比人类更懂爱。”
    沈宁飞的这句话说完，方圆和刘慈欣都笑了。
    她去溜汤圆的时候，刘慈欣问方圆：“她就是你定的女主角？”
    方圆点头说：“现在的电影工业…不论国外和国内，都难以还原故事里的场景，可能要等几年吧，影视作品才能面世。但我了解到现在好莱坞正在制作的一部电影使用了全新的拍摄技术，我觉得可以参考。”
    刘慈欣并不关注这个，只说：“三部中，除了罗辑并没有贯穿全文的女性角色，你打算让她饰演哪一个呢？”
    方圆笑道：“你是作者，你觉得呢？”
    刘慈欣有些犯难，金主钦定的女主，他能给什么主意？
    “程心吧，不过有可能民间反馈不会太好。”
    方圆摇摇头：“叶文洁合适些。”
    ——
    第三部中硬科幻和哲学层面的东西太多了，短时间内真的拍不出来。
    于是，“叶文洁”背书式的重新开始看第一部。
    炕上、院子里、后山的草坪上、枣园树下，方圆陪着沈宁飞处处读书。
    连续一周，两人重温了山村校园生活。
    看不懂的地方沈宁飞会问他，偶尔也会自己上网查某个深奥的理论。
    她不觉得枯燥，反而很享受。
    这才是她的少女梦。
    第二周周一，医务组的人员乔装上山，方圆左腿的骨裂愈合了，摘去了石膏。
    双拐变成单拐，阔别日久，方圆再一次能够自主行动。
    少了一拐，他觉得自己健步如飞。
    为了庆祝，沈宁飞允许他喝了半杯白酒。
    方圆半杯，邹安一斤半，刘慈欣一斤，沈宁飞也喝了小半杯。
    三瓶白酒剩了半瓶，方圆让大刘拿回去边喝边码字。
    刘慈欣是计算机工程师出身，码字速度等闲比不上。
    这晚，人到中年的大作家在电脑前熬了一夜，写了快两万字，可谓恐怖如斯。
    传统文学作家较真起来，手写都比网文作者快，降维打击，了解一下。
    这晚，都喝了酒的方圆和沈宁飞也一夜没睡。
    两人都忘了是从哪天开始，沈宁飞钻进了方圆的被子，然后就成了每天的自然现象。
    不过连日来，方圆克制的很好，沈宁飞也日夜沉浸在故事剧情中，全然忘了男女之间还有些事情并没有做。
    沈宁飞和李响不一样，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不大会。
    方圆不能跪着，有些常规姿势完全做不到。
    在沈宁飞心里，方圆现在的状态是不能做坏事的，所以…多日的同塌而眠中，沈宁飞睡的都很安稳。
    但喝酒就不一样了。
    沈宁飞刚刚进入少女梦的梦境，那是一片有湖水的大森林。
    森林有个蛋黄色的木屋，烟囱在冒烟，和罗辑要求的一样，屋里有壁炉。
    沈宁飞抱着狗子坐在壁炉旁，享受着暖洋洋的美妙午后。
    可突然间，沙发上似乎爬过几只小虫子，她感觉屁股麻痒痒的，伸手一模，却抓住了一只大手。
    吓得猛然跳了起来，可魔爪紧追不舍，抓她的腿，抓她的肚子，抓她的…
    完了，色魔闯进了少女梦的世界。
    沈宁飞紧急关闭世界通道，吓得醒来。
    屋子黢黑，淡淡的星光月华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降落在水泥地面。
    静静的…
    静？不该静的！
    以往每次夜间醒来，方圆的鼻息都很均匀，怎么不见了呢？
    很快，小丫头就发现了端倪，方圆在刻意屏息！
    然后，她感觉到一丝异样。
    梦醒了，但魔爪还在…
    所幸夜黑，谁都看不到她唰地变红的脸。
    要赶走它么？
    不要吧…
    沈宁飞也抿住嘴，压住了呼吸。
    但心脏却控制不住地咚咚咚加速跳动。
    要来了么？终于要来了么？
    她一直憧憬的事情似乎要来了。
    小木屋里的单人床要换了。
    真好，真好呀。
    麻痒升级，那种触感似乎从自己的皮肤表层渗透了进去，渗透到血液，沿着血管进了心脏。
    一个姿势久了，方圆的手有些木麻，下意识抽动一下。
    这一动，沈宁飞的心又颤了，心带着身子一起发颤。
    大胆的魔爪继续动，小丫头也动。
    两人心照不宣一言不发地享受着暗夜里由情愫滋生的放肆。
    终于，沈宁飞压住魔爪，蚊子似的呢喃出声。
    “你想做什么呀？”
    魔爪的主人大魔王回复她：“我想和你做的事，都需要打马赛克，不大好说。”
    沈宁飞扑哧一乐，嗔道：“我听不懂，我要你说。”
    大魔王想了想，小声调戏少女梦的主人：“我想爬你的山，游你的水。”
    这句沈宁飞是真的没懂，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继而打了个哆嗦，好赤裸！
    许久，少女悠悠说：“我们是不是认识好久了，也该这样了，对么？”
    大魔王说：“是的，也该日久生情了。”
    “……”
    方圆知道沈宁飞在做心理建设，不催不问，只拦着她，轻轻抚弄，极尽温柔和亲昵。
    良久，少女问：“你这样…可以么？不会疼么？”
    大魔王说：“怕是你会疼。”
    少女又说：“可…我不会。”
    大魔王想了想说：“做我的小公主吧，以后只许吃我的棒棒糖，不许再吃苦。”
    方圆喜欢吃棒棒糖，沈宁飞是知道的，她没往歪了想。
    可当自己的小手手被牵引着带走到糖果屋时，她紧紧咬住了嘴唇，在黑暗中甩出一个大白眼。
    然后又是轻轻地嘻嘻一笑。
    好吧好吧，不然还能怎样呢？
    公主没等到王子，等来了残暴的大魔王。
    可大魔王不就是她一直期待的那个，一直害怕得不到的那个人么。
    少女攀上了大魔王的耳边，小声说：“北方会有回南天么？”
    这下换成方圆不懂了，回南天？北方当然不会有回南天。
    “有的，”少女自问自答，“我现在像是进了回南天，湿哒哒的，不信…你碰。”
    “嘶~”
    大魔王打了个哆嗦。
    这小公主，好会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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