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青涩。

    余芝芝正准备换鞋子，听到电话后，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朝着沙发旁走去。
    有的时候，卢瑟会给她打电话，说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喂？”余芝芝接起电话：“你好。”
    预想中，卢瑟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电话那端，是诡异的安静。
    余芝芝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她小声说：“喂……？能听到吗？”
    路易斯在一旁站着，垂眸看着电话，上面显示着【未知号码】。
    门口，尤森淡淡的问：“走吗？”
    “来啦～”
    余芝芝挂掉电话。
    可能是现在信号不好，也可能是什么人打错了。她没有再去想，而是来到门口，弯腰穿鞋。
    另一边。
    坐在水池里的公爵，看着微沉的天色，乌云渐渐笼罩。
    电话终于拨通了。
    他听到了久违的小雌性的温软的声音。
    那一刻。
    公爵却说不出一个字。
    而后，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走吗……】
    管家？
    或是她买的人鱼？
    公爵金色的竖瞳中，渐渐出现一抹愠色——
    不听话的小兔子去了月升帝国，左拥右抱，她倒是逍遥快活。
    水中的手缓缓攥紧。
    噼里啪啦——
    豆大的雨从空中坠落，一滴滴砸进热气腾腾的池子里，很快与温泉融为一体。
    水雾中，一尾墨色玄鳞若隐若现……
    零星街。
    刚下了一夜的雪。
    家家户户都清理着门前的积雪，余芝芝拎着一个小桶，里面放着铲雪用的工具。
    她步伐轻快，在白色道路上踩着一个个脚印。
    尤森跟在她身后。
    他的视线落在少女戴着的红色围巾上，她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在前面走着，仿佛根本不害怕自己会对她做什么。
    今日，不喂他吃药，出门也不栓链子。
    这是多么的有恃无恐？
    余芝芝其实想在院子里玩，但是路易斯【写】了，要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那里更宽敞，更僻静，这样才能算“约会”。
    想到约会，余芝芝放慢了脚步。
    她把小桶换到另一只手。
    渐渐地，她等到身后的尤森，与他并肩而行。
    他棕色卷发绑在身后，扎了个低马尾，徒添几分优雅矜贵。少年冰蓝色的双瞳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盯着地上的雪，耳畔传来路边居民的碎碎念。
    “——快看，兔族小姐带着她的人鱼上街了。”
    “可是为什么没栓链子呢？”
    “我们得离他远一点。”
    “妈妈，那个哥哥好漂亮啊。”
    “漂亮没有用，人鱼天性凶暴残忍，你可千万不要靠近他。”
    余芝芝也听到了。
    她有些不安的看了尤森一眼，发现他神色平静，眸色中印着雪色，额前的刘海儿被风吹起，少年绝美的轮廓无论看多少次，都惊心动魄。
    余芝芝轻抿嘴唇，她悄悄地伸出手指，勾住了少年的手。
    尤森察觉到小雌性的触碰。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
    小雌性走在自己右侧，她微微低头，瓷白色的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红晕，像涂了好看的胭脂。又长又卷的睫毛轻颤，如同蝴蝶的翅膀，遮住了那双水灵灵的眸子。
    小兔子嘴唇微抿，从勾着他的手，到慢慢地、尝试性将冰凉的小手塞在他掌心里。
    ……这是做什么？
    人鱼心底有些微愕。
    余芝芝目视前方，踩着雪，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她和尤森的“牵着手”，在外人看来，感觉他们的关系非常好。
    人鱼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微微染红的兔耳上。
    冰凉的小手，软软的，握在手中。
    忍不住产生一丝怜惜。
    尽管他也没什么温度，却还是轻轻将小雌性的手握住。他们顶着寒风踏雪前行，这样好像就没那么冷了。
    不过是互相取暖。
    尤森看着前方的路，他以人类的双腿生活，寥寥几日，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终于来到了，零星街路口空着的地方。
    远离兽群。
    一盏落满雪的路灯，安静伫立。
    天色还亮，周围空荡荡。
    远处耸立的高楼，便是指挥中心，监管乐园所有区域。
    余芝芝松开手，她蹲下身，用自带的小铲子开始挖雪。兔耳微微弯曲，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上辈子她一直都在医院里，冬天更是不能出门，受不了一点冷风。
    更不用说，接触雪了。
    上一次玩雪还是和路易斯在一起，在自家的院子里。
    而现在，变成了尤森。
    余芝芝想带他出来散散心。
    【单独相处能让彼此的距离更贴近——】
    这些话，是路易斯写在屏幕上的。
    尤森看着少女认真的堆雪人。
    恍惚中，他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坐在冰川上，手里握着刚捏好的冰雪球，安静的看着被冻结的海平线。
    他一直都在等。
    潮起潮落，春去春又来。
    他每天都在等。
    余芝芝堆了两个简单的雪人，只有蓬松的身体，和一个圆滚滚还来不及制作五官的雪球脑袋。
    小雌性忽然笑了，她指着这两个矮小的雪人，仰起头甜甜说道：
    “这个是森森，这个是芝芝。”
    尤森的思绪被打断，他低头看去：“真丑。”
    他毫不客气的说。
    “不丑呀。”余芝芝很爱惜自己做的小雪人，她开始将胡萝卜切成一小块，按在雪球的脑袋上。
    这样看上去，更丑了。
    尤森蹲下身，将她做的软绵绵的雪身，用手合拢到一处，可以让雪人更精致些。
    小雌性的脸上是藏不住事的。
    她笨拙的讨好，青涩的想要拉近关系……
    哪怕她只是逢场作戏。
    哪怕她藏着罪恶的心思。
    哪怕将来她可能会死在自己手里。
    或者，是他死在她的手里。
    但，至少现在……
    他不是一个人了。
    有一只小兔子正和他一起堆雪人。
    人鱼坐在雪地上，正捏着小刀认真雕刻胡萝卜，他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
    回到木屋已经很晚了，余芝芝被冷风吹红了脸，她迫不及待钻进温暖的屋里。
    在回来之前，还和人鱼一起去吃了饭。
    零星街有一家小饭馆，特别温馨。虽然吃饭的时候，尤森一直沉默，可余芝芝总觉得，他的眼神比平时柔和了些。
    回来之后，余芝芝去洗了个澡。
    尤森上了阁楼。
    路易斯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头上搭着毛巾，来到沙发处。忽然想到今天临走时，接到的那通无声电话。
    余芝芝犹豫片刻，她拿起白色的电话，拨了回去。
    嘟……嘟……嘟……
    就在她想挂断的时候，那边突然接起。
    和白天的时候一样，没有人说话，只隐隐听到水流声。
    余芝芝轻声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就在她以为信号不好的时候。
    忽然听到一声低沉沙哑的淡笑：“……呵。”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好，我要找一只离家出走的小兔子，她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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