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个故事(顾流年)

    玄牧的故事写累了，先暂停一波，今天换个口味。
    这是一个关于游世商人的故事。
    商人为何者？重利轻别离？那不过是琵琶曲内的言诉。
    顾流年之所以成为一届商人，不过是以利谋世，图一番自在随心，也能赚得数俩银子，好不快活。
    游弋于百界之间，逢人也会被敬上一句顾老板，这些都是平日里积攒来的信誉，对此，顾流年还是颇为得意的，毕竟，商人，最重信誉。
    若要问顾老板做的是什么买卖，许多人有这不同的回答，但只有顾老板本人会高深莫测的回一句，“我做生意，向来卖的都是一份机缘。”
    一枝黑檀木钗，一枚懈寄生叶，又或是一盏清茶，一壶浊酒，有的价值千金，有的分文不取，一切尽在机缘之中。
    有人曾问顾老板为何总这样赋予他人机缘，顾老板也只告诉他，“我不过一届商人而已，既如此做，这其中自然是有利可图的。”
    不少人称顾老板为天道使者，顾老板也只一笑而过，更叫人觉得高深，从此只流传下神秘商人顾老板的称号。
    “少年郎，要不要来一份机缘，我赌你会喜欢。”顾流年对着面前的少年说。
    “生意人，要不要来一只蛊虫，包死的那种。”无年按着顾流年的话，照猫画虎的回答道。
    “蛊虫确实可以来一只，就当是你提前付的定金，若你哪天闻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味道，寻去源头，那就是你的机缘。”顾流年自顾自的点头。
    无年倒也真给了顾流年一只蛊虫，这只蛊在他手里便天天想着逃离，这下直接让它自己走失也好，假卖这人个便宜，他倒不信这人真能困住这只蛊。至于机缘什么的，他倒也并不太信。
    无年表示，他对那所谓的非比寻常的味道一点兴趣都没有，当然，后来无年天天追着洛洛洛喊三洛香的时候，也是非常的真香。
    至于这只蛊，顾流年自然困得住，他乃一介商人，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自然是轻易寻了个物件困了那蛊，后又将那蛊作为另一份机缘卖给了游山人。
    不过，即是做买卖的，有人买，也自然是有人不买的，诸多拒绝者中就有个叫稚野的小姑娘。顾流年看着那姑娘的命格，最终还是决定尊重她的想法。
    人各有志，对于不求机缘的人，他倒也没强求，毕竟他做的是买卖，又不是强买强卖。而机缘这东西，有时未必都是好结局，很多时候，人们将机缘比作一场豪赌，但其实，一切都在命数之间，不过是有所得必有所失而已，皆有平衡。
    顾流年的生意做的十分广，就连撰书天谕的判神也在他这儿得过机缘，欣然用一份天谕，换取了留得人间的自由。
    顾流年做商人这些年，从来都只论得失，不论情分，唯一一次失意，大概就是在神算子卜天那里。
    卜天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机缘者不得机缘。”
    不得机缘，呵呵，确实是如此，他踏遍天下，终遇不到自己的机缘。就像是奈何桥边的孟婆，终日熬汤，却不得渡魂，永没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碗忘却前尘的孟婆汤。他卖出那么多机缘，却始终无法买得一份属于自己的机缘。
    不过讲个冷笑话，孟婆若是真厌烦了年复一年的生活，要弃了职位，要了碗属于自己的孟婆汤饮下忘却前尘后，也只会被再次赋予熬煮孟婆汤的职责，继续日复一日的给过桥的人们递汤。
    曾有一戏子，千方百计寻得他，只求一份能够成角儿的机缘，他卖给了戏子一份成角儿的机缘，那戏子的歌喉的确是不错的，得了这机缘，不几时就成了一代名角儿。但既是交易，有得必有失，在得到这份机缘的同时，戏子也会失去一生所爱。当时的戏子一穷二白，无情无爱，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至于后来，早已成了名角儿的戏子，却同有情人之间不得眷属，最终戏子同那人唱了曲《霸王别姬》，一曲毕，虞姬成了真虞姬，霸王也做真霸王，一场大火吞了梨园，只叫人叹息一代名角儿的陨落。
    这样看来，倒是他做了恶人，顾流年暗自叹道，或许在这一次次的机缘交易间，他早就失了自己的机缘。又或者，他的机缘是藏在了他遗失的那些年岁中。
    是的，他遗失了一些年岁，在他的生命里，缺失了那么一块，他想尽了办法找寻，可无论如何也探不出一点眉目。而他一直以来在等待的机缘，就是能助他寻得他缺失岁月的钥匙。
    要寻得那些岁月，顾流年想着。但他确实是这么希望的吗？他并不确定。
    他也见过不少人，拼尽一切去抹去过去的记忆，又在失忆后，拼尽一切的去找寻记忆，可在找回记忆后，又拼尽一切的想忘记，周而复始，自我折磨。
    他有时就在想，他缺失的岁月是不是就是他自己尽力想抹去的过去，又或者，他其实早就已经在这个循环中反复过多次了。
    于是他就这般一边尽力又一边放弃的找寻着自己的机缘，也确确实实应了那句“机缘者不得机缘”，一切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姑娘可是看上了这黑檀木簪？”这天，顾老板同普通商贩一样摆着摊，摊上有位姑娘拿着一只黑檀木簪和一只白玉簪纠结着。
    这黑檀木簪会是这姑娘的一份机缘，顾流年看透了却没有说出，有时候机缘这东西天天挂在嘴边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不是吗？只顺其自然，一切也都在定数之间而已。
    “我全都要。”纠结了许久后，那女子霸气挥手，“老板，都帮我包起来吧。”
    看着远去的女子，顾流年叹了口气，明明只是要卖黑檀木簪的，倒白白搭上了他一支白玉簪，那白玉簪品质还算不错，原本他还想留着挡灾用呢。
    不过，既然这黑檀木簪既然已经卖出去了，也该收摊了。
    收了摊，顾流年看见一红衣男子自抚柳阁出来，看着这人的命数，顾流年变了变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狐狸，给你个忠告，别去今年的元夜灯会。”
    这人眯眼看了他好一会，只留下一句谢谢忠告便离开了。
    顾流年看着这人的命数由命早绝而亡变为需渡生死劫，虽然感觉都是很惨的下场，但最起码现在还是有能活下来的希望的。
    这一波劝告可是要折寿的，那白玉簪虽然已经不在自己的手里，不过就目前而言，还是能给他上这挡一波灾的，顾流年果断用了白玉簪替自己挡灾。若是不靠这些个物件挡挡灾，他恐怕有多少寿命都不够折的。
    不过现下嘛，顾流年看向街道，那红衣男子早已不见身影，这人将会是以后的顾客，所以，折寿而已，用物件挡个灾就好。
    毕竟，商人的第一准则便是，顾客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