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个故事(顾倾语)五

    其实在听到爷不告而别的时候，影一的脑子是懵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爷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自打那年他被爷所救，多年来一直跟在爷的身边，以影卫的身份，几乎可以说是和爷寸步不离了。
    可如今，爷不要他了，甚至都不愿最后再见他一次就不告而别。
    他不理解，他要找到爷，问爷个清楚，虽然他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一个答案的，但他还是想听爷亲口说出来。于是他下山了。
    这可能是他自出生以来唯一的一次冲动，对其他的一切都不管不顾了，只要先找到爷！
    他去了爷的住宅，去了茶楼酒馆，都寻不得爷的身影，或许换了旁人，他还能去找找那人的朋友去打听消息，可是他跟在爷身边这么久，关于爷并没有朋友这件事他是心知肚明的，爷的仇人倒是不少，都是爷一手造出来的。
    一想到这个，影一就更担心爷的安危了。
    可一连寻了俩三日都无果，影一的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了，其实离别的话，在爷跟着那群人离开前就同他说过一次了，就在他喝完爷给他的那碗水的时候。
    爷问他是否后悔当爷的狗。
    他回答从未。
    若不是当年爷的那一个馒头，他怕是都活不到如今。
    爷却说，爷后悔了，后悔当年丢了那个馒头给他。
    爷还说，不想再养他这条狗了，让他滚。
    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别的，药效发作，他便什么也说不了了。
    再醒来四周一片空荡，影一将盖在身上的枯叶拨开后，就只能看到一些打斗的痕迹，唯一不见的就是爷的身影。
    至于那枯叶是风吹落的还是爷帮他盖的，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也没心思考虑这些。
    爷被那些人带走了，影一由周围打斗的痕迹判断出，而后急急的去寻爷。
    在寻爷的过程中他也渐渐明白了爷说那些话的原因，爷许是为了不拖累他，所以才撇开他的吧，可他其实早就做好了为爷赴死的准备。
    于是在最后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引爆身上早就缠好了的火药，愿用自己的一条贱命换爷今后安康。
    说起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
    想着，影一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顾姑娘救了他。
    从前辈的话中他知道，顾姑娘几乎是拼尽一切的去救他了。不同于爷的那一个馒头，这份恩情他似乎更难报答。
    爷是在他最想求生的时候给了他生的希望，顾姑娘却是在他一心赴死的时候将他从阎王手里抢了过来，还真是……让他无措的很。
    说来，爷的恩情他已经用前半生报答了，可现下，他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了出来，到底还是对不起顾姑娘，用这条顾姑娘救来的命，做着不为她考虑的事，他还真是个混蛋。
    恍然间，顾姑娘的笑，顾姑娘的话，顾姑娘的身影，一幕幕的在他眼前浮现。
    吵闹的话语，明媚的笑容，豁达的性子，活泼的声音，以及糟糕的厨艺，在他面前逐渐鲜活起来，拼凑成了那个名叫顾倾语的姑娘。
    影一有些恍然，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有顾姑娘在身边，吵吵闹闹，却也热热闹闹，即便是与前辈拌嘴，总也是轻松而又温馨的场景。这些，是他在爷的身边时从未感受到过的。
    顾姑娘对他与旁人的态度并不太相同，他也能感觉到一些。
    可这段时间，他一来是一心惦记着爷，二来是从未想过耽搁其他姑娘，所以也并未有过任何反应。
    可现下看来，爷显然已经不再需要他了，他却为了追求这个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而去伤了另一个人的心。
    要继续去寻爷吗？影一犹豫了。
    跟着爷这么多年，对于爷的性子他是十分了解的，爷所决定了的事，是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的。
    且不说爷会躲着他不让他寻到，即便他寻到了爷，他也做不了任何别的事，他并不是那个能让爷改变决定的人，至于能改变爷决定的人，他至今也未见到过。
    影一在月色下望了一夜的天，这一夜，他想了很多。
    想到了与爷的初遇，想到了为了能做好爷的影卫时的苦练，想到了最初跟在爷身边时的小心翼翼。
    其实现在的他在爷面前也还是小心翼翼的，就像他并不敢违背爷的命令一样，他也不敢在爷抛下他后再跑到爷面前质问，又或者是叫哀求。
    可渐渐的，影一脑子里关于爷的画面越来越少，都被一个叫顾倾语的姑娘给代替了。
    他重伤初醒时顾倾语在他耳边的喋喋不休。还有顾倾语为了让他早日康复而炖的糖葫芦牛奶人参猪脑汤，还美名其曰吃啥补啥。以及顾倾语与前辈间的怨种师父和漏风小棉袄的故事。总让他感觉无奈中带着份暖意。
    既然爷的事儿他无能为力了，他也该考虑一下以后，顾姑娘那般待他，他也非是铁石心肠的人，而顾姑娘的恩情，他也总该要偿还的。
    可该如何偿还呢？
    同样是救命恩人，顾姑娘给他的感觉可是和爷差了太多，在爷面前的恭敬和服从在顾姑娘这里似乎也并不受用。
    比起爷的那幅总带着些忧郁的吊儿郎当，顾姑娘就像是一颗永远发光的小太阳，热烈而又温暖，有着三分刺眼，却让他一旦接触后就有些舍不得再放弃，可他又怕太过靠近而逾越了那条线。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未来要站在阳光下生活，他还是该尝试着接触太阳。
    影一起身看向东方，山影的轮廓于鱼肚白间慢慢清晰，林间的薄雾升起，缭绕着一石一木，一花一叶，万物皆在待着那轮红日跳出山头，包括夜空。
    该去给顾姑娘道个歉，既被顾姑娘救了，他现今也是无处可去，只得求着顾姑娘留下自己，今后任凭处置便是了。
    至于爷，爷既不愿见他，他也只能愿爷岁岁安康。
    这和他之前给爷的祝愿一样，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的祝愿后，他也会有新的开始了。
    [你了不起，你高清，你1080p，顾倾语篇啊，整整一章你是一点戏份都没给顾倾语]
    这不影一想到她了嘛？这也算是间接出场了。
    [你……给我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