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个故事(暗灵)

    “你为什么不反抗？”
    这是官家人问她的话。
    放在以前，暗灵或许会哭到根本回答不了问题。
    现在她只是淡淡的反问着，
    “反抗？”暗灵垂眸冷笑着，“然后呢？惹怒对方把我杀了吗？”
    “或者你觉得我能杀得了他？”暗灵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如果我能做到的话，那还需要你的存在吗？虽然你也没做到。”
    “可你只想着把问题抛给我。”暗灵轻柔的摸着官家人的脸，“比方说，我现在很想把你这张不长脑子的嘴撕烂，可我做不到。”
    官家人把手伸向脸，想握住暗灵的手，暗灵却把手收了回来，“就像你现在没碰到我的手，是你不想碰吗？是我不让你碰。”
    “只要我想，自然是碰得到的。”官家人被暗灵的话激得有些恼怒，一把抓住了暗灵的手，力道大的有些吓人。
    暗灵用力挣扎着，官家人的手却纹丝不动，甚至于抓得更紧了。
    “我反抗了。”暗灵停止挣扎，看向官家人，语气十分冷淡，而后又把官家人紧攥着她的手举在官家人眼前，“有用吗？”
    看着暗灵已经被自己抓红了的手，官家人如同触电一般松了手，“对不起，我……你要是提前和我说的话，我会松开的……”
    “和你说松开你就会松开？”暗灵将眼神撇向官家人。
    官家人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叫嚣，只点头应道，“自然会。”
    [孜然会，辣椒面会，但你不会]
    闭嘴啊你，又给我整出戏了。
    “那你觉得我让那群人渣放了我，他们会听吗？”暗灵反问着。
    “我……他们……”官家人的语气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答案，很清楚答案。
    “不。会。”暗灵一字一顿的回答，每一个字都如同重石一般压在官家人心口，让他喘不过气。
    “就像是，我当时哭着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一样，你留下了吗？”暗灵的表情淡淡的，甚至看不出难过。
    “我，当时是因为……不是……”官家人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当时确实是抱着捉弄斋庙的心思才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的，可他后来后悔了，所以才会回去，才能把她救下来不是吗？“但我还是把你从那群家伙手里救出来了啊。”
    暗灵看着官家人的这份样子，内心的最后一丝期许也化作灰烬，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邪恶，也没多善良，没有担当还总爱找借口。
    说来，这些她早就知道的，竟也容忍到现在，也还真是神奇。
    还是多亏了小公子，啊，是小公子和主子。
    “你……”真以为是你救的我？暗灵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不能暴露主子和小公主。“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总之，我和你恩断义绝了。”
    暗灵扭头向黑暗里走去，她从前明明最怕黑了，可现在她更厌恶太阳那刺眼的光芒。
    恩断义绝吗？看着暗灵离开的背影，官家人十分气愤，不过是一个之前总缠着自己的拖油瓶而已，现在倒敢在他面前摆脸色了。
    “山斋庙，你会后悔的！”官家人对着一片黑暗无能狂怒着。
    回答官家人的只有一片寂静的声音，哼，这小妮子既然愿意往黑的地方跑就去吧，他才懒得再管她，官家人气冲冲的回了家。
    许多年后，官家人依旧后悔，如果当时他追进去了，事情或许不会变成那样了吧。
    官家人回家等了两日，没有等来山斋庙的赔礼道歉，却等来了她的死讯，说是两日前山家祠堂里，山斋庙的腰牌突然碎了，这腰牌金火不化，水木不侵，人在腰牌在，现下腰牌碎了，就说明人已经遭遇了不测。
    两日前，就是山斋庙同自己大吵一架后离开的时候。
    自己明明救了她一次，却没有救成她第二次，山斋庙，没在了，那个整日里同他拌嘴却怂得一批小丫头就这么不在了，这件事令官家人后悔难过了许久，不得忘怀。
    而在官家人和山府都笼罩在伤感难过中的时候，我们的山斋庙，啊，也就是暗灵，正在给陆瑶递烧烤料。
    “我说暗灵啊，今天是你的头七，不打算回去看看吗？”陆瑶一边烤着兔子一边问道。
    暗灵摇了摇头，“我既已经死了，便同他们再没什么关系了。”
    “你就是怕见到之后舍不得走吧。”陆瑶打趣着暗灵，并且不忘给兔子翻了个面。
    “主子！”暗灵被揭了短，有些跳脚。
    “好了好了，你不愿听这些话我以后也不说了就是。”陆瑶无奈笑着。
    “嗯，很香的兔子嘛，陆姐姐，有阿笙的份吗？”藏笙一大远就随着香味飘了过来。
    “这只兔子是凌茗的，怎么，你要抢？”陆瑶反问着藏笙。
    “那还是算了吧。”藏笙遗憾的摇头，“那个睚眦必报的老狐狸，我要是抢了他的一只烤兔子，他还不指定要坑走我什么东西呢。”
    不过，不抢不代表他会让那个老狐狸舒心，藏笙拿过了辣椒的调味料，不要钱的全撒在烤兔子上，这老狐狸不是爱吃辣吗？呵呵呵，那就好好享受吧，他倾情赠送的变态辣版本。
    “小公子好。”暗灵向藏笙行了个礼。
    “好好好，”藏笙十分敷衍的点头，“对了，你会烤兔子吗？”
    “会一些，没有主子烤得好，小公子要吃吗？”暗灵说着也串起了一只兔子。
    “好。”藏笙点头。
    “毕竟您是我的恩公，不过一只烤兔子而已，并没什么。”暗灵将兔子架在火上，回忆飘向前几天。
    她当时被官家人丢在那个地方，害怕得不行，后来蹿出来一群地皮流氓要侵犯她，她挣扎，哭嚎，咬他们，结果被他们一个一个的巴掌打得耳晕目眩，最后活活掐死了。
    那一瞬间，她好恨，她好恨好恨啊，恨那些人渣，恨对她弃之不顾的官家人，更恨那个怯懦的自己。
    然后她就活过来了。
    小公子告诉她，其实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已经是小公子拘的一只鬼将了。
    她刚拜谢过小公子，小公子就说不必谢他，要谢就谢另一个人，那人就是主子。
    主子笑着看向她，那幅笑颜很美，刻在了她的心间，从此她就这样跟着主子了。
    “自己烤去，别欺负我家小暗灵。”陆瑶对着藏笙翻了个白眼。
    “可是阿笙想吃烤兔子呢，所以陆姐姐可以让暗灵姐姐给阿笙烤一只吗？毕竟拘一次鬼将也很费心神的呢。”藏笙眼巴巴的看着陆瑶，撒娇撒的毫不脸红。
    虽然明知道他这幅样子是装出来的，陆瑶依旧很没辙，毕竟她确实蛮吃这一套的，想想她家的小陆离就知道，对可爱这一挂，陆瑶从来都没有抵抗力的。
    “那就辛苦暗灵你了。”陆瑶看向暗灵。
    “没问题的主子。”暗灵自信的点头道。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气氛还算融洽，直到吃烤兔子的时候。
    凌茗抱着一只通红的烤兔子，被辣的不停的喝水嘶哈，却依旧不肯松手。
    而藏笙看着手里的一团黑碳陷入了沉思。
    “小公子，这真的是烤兔子，”暗灵信誓旦旦的看着藏笙，“只是烤得有些焦了而已。”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藏笙一脸的后悔，早知道宁可多卖卖萌也让陆瑶帮她烤了，这……他现在完全没有下口的欲望啊！
    “相信我，只是卖相差了点，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暗灵眨巴着眼睛。
    不，他才不信。
    “小公子，尝一口嘛。”
    “不可能。”
    “就一口。”
    “我不！”
    一旁，陆瑶看着面前这俩活宝，又默默的递给了凌茗一杯水。
    行吧，或许是三个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