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个故事(祂与它)

    嘈杂，密密麻麻的声音，铺天盖地。
    内容却只有那重复过无数次的三个字。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深渊火海边，无数只漆黑锋利的锐爪，抓住了祂的衣角，小臂，腰腹，双腿，发丝……
    只为阻止祂跳进死亡的深渊之眼中。
    利爪划破了祂的皮肤，留下道道伤痕。
    原本明如星辰闪耀的双眸也独剩一只，另一边只能看到流淌着血泪的空洞。
    只差一点……
    祂努力将手伸长，只为离那毁灭的终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利爪的主人明显慌张，更加拼命的想要抓住祂。
    血色染透了利爪的每一处细纹，而利爪下紧握着的，也已然不止是开绽的皮肉，而是目视可见的森森白骨。
    “只要在这里结束……”
    祂拼尽全力想要冲进那深渊。
    但祂的力气已然不足了，血液顺着指尖滴落进深渊，深渊下的幽冥白炎更加兴奋的跳动起来。
    是新的祭品吗？
    这许是深渊之炎的想法，只是它苦等许久却等不来所谓的真实祭品。
    当那些滴落而来的血液终于满足不了它的时候，它开始了主动出击。
    看着火势突然蔓延的深渊以及已经没过手腕的白炎，祂缓缓闭上了眼睛。
    终于要……结束了……
    对这个世界，祂很抱歉……
    便让祂以此赎罪吧，以祂的血肉，气运，神魂以及所有的力量。
    黑暗散退，暖光微抚，所料之中的逸散并未出现，再睁眼，依旧还是那座纯白的房间。
    又没成功吗？
    祂躺在纯白的床上，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这是第几次了？
    祂坐起身来，看着自己的身体，除了那几道深至白骨的伤痕还有些浅色的印记，别的地方已经愈合如初。
    “我不会让你死的。”
    身披黑袍的人发出阴沉的声音。
    祂并没有理会这句话，甚至于对这个人都视若无物。
    辩驳，争论，无休止，无结果，祂已经倦了。
    只是，这次既然又失败了，祂就又要思索下一次的计划。
    “我要出去走走。”祂推开窗，外面的天气并不算好，阴云遮蔽，宛如祂的心情一般压抑。
    “我陪你。”随着窗户的打开，那人往下拉了拉斗篷的帽檐，声音依旧阴沉。
    祂没有再说话，也无需再开口，此时无论同意或拒绝都是没有意义的。
    祂只是默默整理好衣装，然后打开了那扇纯白色的大门。
    不知从什么开始，祂与它之间再也没有互动。
    他们之间的对话含义已经仅仅只剩下了通知的意味。
    因为除此之外的对话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祂一心求死，它竭力让祂活下。
    各自坚持。
    就像它无法阻止祂要出去转转，祂也无法让它不跟着祂。
    他们已经谁也不能改变谁了，只能各自做各自认为的事情。
    甚至都不会再聊天了。
    一聊便是争吵。
    倦了，他们都倦了啊。
    “带把伞吧，天气可能会下雨。”它默默提醒了一句。
    “……”原地顿了一下，祂还是决定不开口，既然决定离去，祂也不再希望给它留下片刻的温存去沉淀成痛苦。
    看着祂冷漠离去的背影，它斗篷下的手掌再次紧攥，连利爪刺破皮肤都毫不知觉。
    它和祂现在已经只剩这样的关系了吗？
    血液自手心滴落至黑袍上，毫无踪迹。
    但这番平静下所隐藏的，必然也只会是更猛烈的暴风雨。
    这场拉锯战，它还能坚持多久呢？
    它不知道，但它只是清楚，决不能让祂死去，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