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感动

    张月鹿想起这两年来她的日日夜夜，压力，焦虑，希望，失望，愤怒，希望，失望、沮丧、焦虑……绝望……再生希望……绝望……见到了最后一个希望……绝望……闯入禁区，来到这里……
    在这当中，有人只是为讨好她，有人只是敷衍，有人不怀好意地想拿她验证什么想法，有人想骗她的钱，有人想欺骗她的感情，有人想杀了她，有人想强留她的人……
    幸好，她是武道大宗师，可敌武圣。
    幸好，她有最疼她的冰姨。
    幸好，她找到了这里。
    这个少年在她坠崖的时候，抱住了她。
    这个少年提出了检查她紫府的不合理的要求。
    少年观测了她的紫府和朱雀，观测了一个时辰。他用的是观测两个字，好奇怪。
    少年给了她三套解决方案。方案俩字也很奇怪，但她听得懂。
    之前没有谁这么做过。
    他们只是泛泛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而这些回答真正有用的，一个都没有。
    少年又给她详细解释每一套方案的特点。
    慢慢地，她就流泪了，想起这些，泪就止不住了。
    眼泪一直流。
    她要把这一切都哭出来。
    不需要什么，她直觉上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她绝对可以相信，绝对可以托付。
    他不会骗她，不会让她失望，更不会让她绝望。
    虽然还没开始，但她就是知道。
    “啊，你遭了不少罪吧？”
    苏轸的死鱼眼看着张月鹿，很快读懂了她的眼泪。
    和前世的他流过的眼泪，多么相似啊。
    可惜，他没有碰到能根治他的病的医生。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碎了她两年来一直建造的、厚厚的外壳。
    张月鹿本来还能盘坐在那里，此刻再也忍不住，扑到苏轸怀里，大哭出声。
    从老祖逼迫她开始，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事情，都化作眼泪，流了出去。
    苏轸没有动弹，任凭她在那里哭。
    眼泪很快打湿了苏轸的衣襟。
    良久，苏轸听到张月鹿的嗓子哑了，胸前也感受不到热流，只有她的肩膀还在耸动。
    苏轸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继续吧。”
    张月鹿抽泣着，从他怀里抬起头。
    双眼已经哭肿，眼仁红红的，泪渍残留在脸上。
    她看了苏轸一眼，旋即重重点了一下头，“嗯。”
    语气娇柔，又有浓烈的依赖。
    她的头垂下去，没有抬起。
    “是这样的，以我现在的技术，只能到细胞层面，也就是宏观和微观的分界点上。所以，最开始我们利用现有的元神之力，制造一只正常体型的朱雀。这只朱雀需要你将灵魂注入其中，使它具有灵魂，为它提供动力，来操控它。这会耗费你不少的精力，用以维持它的形体存在。但不会像目前这样扭曲。”
    “等到我能深入细胞以下的微观世界，那时，再重新改进朱雀。这叫技术的进化。那时，它自己就可以自己适应，自己调控，自己代谢更新……也就是你成了一个精灵。”
    张月鹿听着，连连点头。
    虽然不少名词听不懂，但知道对面的少年说的一切都坦坦荡荡，没有隐瞒。
    她愿意按照他所说的一切去做。
    ***
    从细胞开始，造一只朱雀，任务很有挑战性。
    一只朱雀起码也要几十万亿细胞，
    这将是一项艰巨的工程。
    考验的是苏轸的对元神之力的操控精度和操作时间。
    “这一台手术要花费不少天数。你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苏轸问了一句。
    “他好贴心。”
    张月鹿又添一份感动。
    她道：“我需要和冰姨说一声。她在禁区外等我。”
    “那你去和她说一声吧。我带你上去。”
    “好。”
    握住张月鹿的手，苏轸施展灵翼星飞，两人飞到山上，到了妖魔迷雾禁区外围。
    “你去和她讲吧。我在这里等你。”
    张月鹿他可以信任，但那个冰姨就算了。他没有把握制住她。
    万一实验不顺，张月鹿遭受痛苦，那个冰姨还不得杀了自己啊。
    张月鹿出了禁区，并没有走远，就在苏轸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传音给冰姨。
    芈阳冰很快就赶过来。
    今天的她，一身雪白，如飘飘仙子一般，隐约间依然可以看到动人的曲线。真有料啊。
    苏轸外放的元神之力不由多看了一会。
    芈阳冰很轻易地发现了，狠狠瞪了他两眼。
    苏轸心神剧震。
    这回他没退回来，而是不甘示弱地继续打量。
    张月鹿和她站在一起，一个青涩纯洁，一个又纯又欲。
    此时，张月鹿回头指了指苏轸，向芈阳冰说些什么，一定是给她做手术的事儿。
    芈阳冰好像说了什么，看神色就知道没说苏轸的好。
    而张月鹿不依，在维护苏轸，反驳芈阳冰。
    两人争执了好一会，芈阳冰才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
    她们的谈话，苏轸没有偷听，只欣赏美景了。
    张月鹿飞快地向苏轸跑来，比传说中五色鹿的奔跑，还要轻快。
    芈阳冰在身后看得只摇头，不知道眼前那可恶的少年给月儿施了什么邪法，把她迷魂成那样，一定还哭过。这丫头，不知道迷雾谷有多危险吗？还在谷里接受人家的治疗。在外面不能治了是吧？有她在，那少年敢有任何不轨，她能看着，一巴掌拍死他。这妖魔迷雾禁区，她无能为力啊。
    哼，可恶的小子，刚才竟敢涩眯眯地看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张月鹿跑到苏轸身边，拉起他的手，便投往迷雾谷里。
    芈阳冰纵身而逝，隐藏了起来。
    两人回到谷底。
    苏轸啃了几块百年山参，补充营养，运转小周天星辰功，补充元神之力。
    张月鹿吃了零食，也盘坐在一边修炼，同样做好准备。
    两个时辰之后，苏轸的元神之球又大了一些。
    他开始尝试凝聚出手术刀，镊子，扳手，探针……等等工具，熟悉之后，他再次恢复，将元神之力补足。
    “开始吧。第一步，我把你紫府里的这只朱雀恢复正常身体。过程之中可能会弄疼你，忍着点。”
    “你弄吧，我不怕的。”张月鹿竭力保持平静。
    苏轸没有废话，元神之力透入张月鹿紫府。
    他开始将朱雀身上扭曲、变形的结构之处，一一纠正。
    期间，他使用镊子、手术刀和扳手等工具，或切或割，或夹或镊，或砸或扳，……
    切开她与元神朱雀的联系，然后再接上，只是习惯性感知的位置那里的意象变了，原来可能是爪子的，现在感知到了翅膀。
    虽然是元神之力，但剧烈的变动还是会影响到张月鹿的身体。
    痛，实在太痛了。
    切割痛，针刺痛，痉挛痛，钝痛……各种痛苦一起向她的头部发起攻击。
    好多次，她都忍不住抱头摇晃，想把疼痛甩出身体，用手砸头，让更强烈的疼痛冲淡现在的疼痛。
    “你很坚强。”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苏轸的声音犹如从天边远远传来。
    张月鹿不知何时已经昏死了过去。
    竟然疼死过去了，太丢人了。
    她的脸顿时红了。
    “对不起，我太痛了。”
    “不是对不起，而是你很了不起。”
    苏轸难得称赞了她一句，“看看你紫府里的现在这只元神朱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