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夏雨

    胡军说一件以前的事，康蓉的注意力得以转移，不过心思还在这封信上，月亮值班了，月光透过铁窗子，康蓉看了看外面的月亮，又摸摸了自己的脸。
    康蓉：“胡军，我的脸和月光一样白吗？”
    胡军：“白是白，但是也好看…你什么样都是好看的…瓜子脸，双眼皮，你是咱们知青团最好看的。”
    康蓉：“你说话还会逗我开心了…”
    胡军：“嘿嘿，我也不知道，对你，我话多呢！”
    康蓉望向窗外，肚子上的伤口疼，思绪好像回到上海，夏雨会偏方，经常拿艾草给她熏肚子，康蓉的阑尾炎就很久没犯，自从来了桂阳，心情不舒畅，又没有夏雨的照顾，康蓉生活的不痛快，一气就急病了，康蓉这一病倒是让吴德明白了很多。康蓉想了想，又捏了捏手里的信。看向胡军，把信交给他。
    胡军：“要不，等你好了咱们在看。”
    康蓉：“我没事，胡军，帮我念出来这封信。”
    胡军：“嗯，你听好，我现在就是夏雨。”
    康蓉：“嗯…小雨…好久不见。”
    康蓉的泪流满面让胡军不忍心看，长痛不如短痛吧！
    胡军：“蓉儿，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想你已经到桂阳了，我知道你家人可能会把这封信留下，但是我相信这封信一定会到你手上，你念这封信的时候不是在上海，是在桂阳。
    我很想你，每时每刻都想，我也想过和你去桂阳，你肯定疑惑为什么我突然了无音讯了，我没有办法在见你了，虽然我很想你，可是我家里逼我嫁给了一个老外，我反抗之后他们索性在我的饭里下了安眠药，偷偷的给我的手印按在了那张结婚请愿书上，在我醒来的时候我身边躺着那个老外，马上就是我的丈夫了。
    蓉儿，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觉得我背叛了你，所以我选择不辞而别，当你知道我嫁给一个老外远走他国的时候你一定会哭的，我不想再看见你哭了，蓉儿，我是那么的心疼你，那么的想爱护你，可是我的身体背叛了你，我厌恶，厌恶我自己，这种厌恶让我不能在爱你，你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纯洁，那么的遥不可及，我的冷美人，我虽然经常这样称呼你，但是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座火山，时刻燃烧的火山。
    蓉儿，我们被世俗的眼光浇灭了我们的爱，埋藏在地下，就像我们在巷子里种下的玫瑰花，绚烂过开放过，可终究会凋零会枯萎，我们都等不到来年春天在看见它盛开了。
    爱过你，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离开你是我做的正确的事，蓉儿，我对你的爱伤害了你，我不能允许自己一错再错，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们曾经说过，要为彼此做一份嫁衣，送她出嫁，你的爱就是我的嫁衣，陪我步入了新的坟墓。我的爱随你飘走，我希望你能在以后过一份真正快乐，无虑无忧的日子，身边能有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能够继承我的爱。
    蓉儿，写到最后我已经握不住笔了，蓉儿保重。
    夏雨”
    康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胡军：“啊！康蓉，你怎么了…”
    康蓉：“啊啊啊啊啊啊！”
    胡军在念完一瞬间，康蓉眼里的亮光暗了，转而崩溃，胡军来不及多想，按住她，尽量不让她扯着伤口，这动静惊到了在门口的吴德，吴德跑进来瞬间也按住了康蓉的脚，肚子处已经渗出血来了，胡军急得大喊。
    胡军：“护士，大夫，护士，大夫。快来，病人失控了…”
    吴德：“表妹你怎么了表妹。表妹你冷静，你伤口搁不住…蓉儿，蓉儿…”
    康蓉崩溃了，她大叫大喊着，肚子上的伤口禁不住这样的折腾，胡军看马上就要裂开了，吓坏了，真不该念这封信，几个护士和大夫闯进来，合伙按住她，胡军和吴德旁边劝说着，吴德给她嘴里咬上毛巾，可她还是不老实的乱动，吴德没了办法，为了康蓉的身体，从口袋拿出一枚胸针来，放在她眼前。可以看见这个胸针，对康蓉很重要，不然吴德不能随时装在身上。
    吴德：“康蓉，你看这是什么…”
    胡军：“胸针…蓉儿，你看看，吴德拿的胸针。”
    康蓉在看见这枚胸针瞬间安静下来，护士大夫放开她，她也不叫了，不动了，安静的从吴德手里接过这枚胸针，攥紧了，随后大哭。
    吴德：“哭吧，哭过就好了…胡军，和我出来吧！让我表妹静静，大夫对不起了，我表妹接受不了肚子上有一道疤…情绪不稳定了。”
    大夫：“你们家属要做好病人的心理疏导，好在伤口没有裂开，裂开就麻烦了。”
    吴德：“是，我们知道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了…”
    胡军：“走吧，咱俩出去说话。”
    吴德看着康蓉的样子心里难受，叫上胡军出去，屋子里留有有护士和医生，胡军捡起地上的这封信就和吴德出去了。胡军脸色铁青，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吴德不给她。
    胡军：“你…你当初为什么不给她。为什么私自扣下来…你看过了为什么还不给她…”
    吴德：“呵呵，给她，给她她就活不了了…呵呵…你以为她怎么生的病，想夏雨想的，这封信就是催命符，我…我…”
    胡军：“你什么意思…他们还敢杀人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吴德：“他们不敢，她自己敢…你看见她刚才的样子了吗？那不是不想活了还是什么…”
    胡军：“吴德，夏雨死了是不是…”
    从夏雨的信里，胡军隐约觉得夏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尤其是胡军念到她被家人设计的时候，任何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这种背叛，康蓉可能也察觉了，所以才会情绪失控的，胡军越来越心疼康蓉了，女人在这世上本来就难，康蓉和夏雨是真性情的女子。
    吴德：“呵呵呵，呵呵呵，连你都知道了，呵呵，我这个傻表妹怎么能不知道。胡军…你…”
    吴德：“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不仅害死一个夏雨，还害了康蓉一辈子…你们难道没有一点愧疚嘛！”
    吴德：“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啊啊啊…我都做了什么啊！啊啊啊，我这份信，为什么我…为什么给我…为什么不亲自给康蓉，为什么…啊啊啊…为什么给我…为什么没给他…”
    胡军：“吴德…你冷静点，你怎么和康蓉一样了…”
    吴德：“啊啊啊！我混蛋啊！我不是人…我害了我表妹，我怕什么啊！有什么怕的啊！啊啊啊！”
    胡军：“吴德，我从来没看见你这样，你冷静，你冷静…”
    吴德在卫生院门口大喊大叫的，还做出自残的动作，胡军抱住他，紧紧锁住，吴德跪在地上痛哭，哭的很大声，胡军根本没想到平常吊儿郎当的吴德会这样心思深沉，胡军能做的就是抱着吴德，不让他在自残。
    胡军：“好了，你也别哭了，是这个时代造就了这样的悲剧，你别哭了，别叫了，被康蓉听见她会更难受。而且这这么多人，你想闹得人尽皆知嘛！”
    吴德：“为什么给我，为什么我当时没给她，啊啊啊，啊啊。”
    胡军：“你发泄出来就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如以后好好对康蓉，你现在是她在桂阳的依靠。”
    吴德：“不…不…不是我…我不是她的依靠，胡军…你…喜欢蓉儿我知道，她其实也喜欢你，很多男人都喜欢她，她都没理过别人，她就喜欢你…你照顾好她好不好，你照顾好她行不行。”
    胡军：“我…我…你们是血亲，你比我了解她，我…”
    吴德：“我是罪人，我在她面前抬不起头，胡军…我从怀里揣着这封信我就睡不着啊！我就恨我自己，我早就知道夏雨死了，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再也不是那个我了…”
    胡军：“错不在你，你如果当时把这个信给了她，她随夏雨而去了，你们全家怎么办，你做的没有错，活着，你只是想让她活着。”
    吴德：“对…我是想让她活着的…你陪我回去看看她，快点，我要去看看她是不是活着的。”
    吴德拽着胡军就跑回病房，康蓉已经冷静下来了，伤口没有事，一个护士在旁边看着她，见家属回来了，护士就走了，康蓉冷静下来了，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胸针。眼睛肿得似一个核桃。吴德不敢看康蓉这个样子，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床边，康蓉抬起头，胡军很心疼的望着她，用眼神告诉她，他一直在她身后，胡军把那封信藏起来了，康蓉知道，胡军暂时不会给她，康蓉看了看吴德，又看了看胡军。病房里谁都没说话，吴德终于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主动打破僵局。
    吴德：“表妹…”
    康蓉：“表哥，胡军…我想上厕所…”
    胡军：“厕所在外面，我扶你去…能走吗？”
    康蓉：“能，表哥，你给屋子收拾一下，明天咱们回家。”
    吴德：啊！胡军，你扶我表妹去厕所…慢点。我在屋收拾东西。”
    胡军：“慢些，小心…”
    康蓉：“我没事，嘶，伤口好痛…”
    吴德愣愣的看向胡军扶着康蓉去厕所，康蓉伤口疼，走路一瘸一拐的，吴德恍惚了，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可他和康蓉红肿的眼睛又告诉他今晚不平凡。
    胡军：“蓉儿，你慢些…小心你伤口…”
    小护士：“是你们啊！你老婆不能蹲着，你需要拖着她啊！”
    刚好厕所走出来一个小护士，康蓉这样也蹲不下去，胡军正在发愁呢，怎么才能让康蓉上厕所，康蓉发话了。
    康蓉：“怎么，你担心对你名声不好…”
    胡军：“不是不是，我担心你，还是个大姑娘，我对你拉拉扯扯的，还进出厕所，我怕你以后不好嫁人…”
    康蓉：那我以后要是嫁给你呢！”
    胡军：“啥？啥…”
    康蓉：“先拖着我一些，我没事的，你手怎么这么烫…”
    胡军：“我…我扶着你…我不看你，你放心…”
    康蓉脱下裤子，用一种半蹲的姿势方便，胡军把头抬得老高，生怕看见康蓉一些春色，康蓉提上裤子，胡军小心的扶她出厕所。
    胡军：“我想法给你拿个椅子，把中间掏空了，你就可以坐着上厕所了…”
    康蓉：“不用，我喜欢你拖着我，我有安全感…”
    胡军：“啊！你…你说嫁给我…是真的吗？”
    康蓉：“你猜呢？”
    胡军：“啊！我猜不出来…”
    胡军在后面小心的扶着康蓉，康蓉靠在他身上，随后慢慢回头，胡军比康蓉高一些，康蓉发现胡军浑身都是烫的，胡军不敢看康蓉，别过头。
    康蓉：“今晚的月光真美…”
    胡军：“啊！是啊，美…”
    康蓉：“嘶…我伤口疼…”
    胡军：“我抱着你，慢点…”
    胡军横抱起康蓉，康蓉顾不得疼痛了，走路会更疼，康蓉把头埋在胡军的胸膛上，狠狠地贴着，胡军的心跳很厉害，仿佛要跳出来了，进了病房，吴德帮胡军给康蓉放下来，康蓉盖好被子，有了些精神。
    康蓉：“表哥，你俩晚上怎么睡呢！”
    吴德：“我俩没关系，就在门口椅子上就能睡，你怎么样，还疼不疼…”
    康蓉：“好多了，还是有些疼…毕竟肚子开了一个口子。”
    胡军：“你喝不喝水，渴不渴啊！”
    康蓉：“不渴，你俩快歇歇…”
    康蓉不提刚才的事，他们仨心照不宣的谁也不敢提，吴德心里的石头差不多放下了，胡军更是开心，康蓉刚才还说要嫁给他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胡军也开心，吴德和胡军好不殷勤的在康蓉身边陪伴，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值班的护士议论纷纷，说上海来的知青情绪不稳定，现在又没事了，有章俊清的关系，值班护士来康蓉这里勤了些，几次来看康蓉情绪稳定了，也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