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老马失前蹄

    迟茂霸纵横江湖几十年，踩着无数的尸骸，成为了帝都黑道势力的巨擘，靠的是过硬的实力和不错的运气。
    然而，他谨慎了大半辈子，居然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
    徐世哲！
    这三个字就像是万仞高峰，压得迟茂霸喘不过气来。
    良久，迟茂霸才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的宣纸，怎么会落到徐家二少爷的手上？”
    “听虎头帮的人说，他们本来是去抓澹羽的，没想到，在泰顺巷遇到了徐世哲。”
    “我艹！”
    迟茂霸虽然是混黑道的，但是城府极深，在外人眼中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此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太清楚虎头帮那些成员的德性了。
    不是欺行霸市，就是强抢民女。
    一旦这些人以自己的名义招摇过市，那这口黑锅，他就背定了，搞不好还会触怒徐世哲。
    “霸爷，徐家二少爷，还有句话带给您。”侍卫战战兢兢地说道。
    “哎，一定是那帮家伙，冲撞了徐世哲，惹下大祸。虽然我在南部城区称王称霸，但是和朝廷里的那些大员相比，连个屁都不是......”
    迟茂霸长叹一声，心情复杂。
    徐家，是帝都的一流势力，徐家先祖，曾经跟随大梁皇帝征战四方，立下了汗马功劳。当代徐家家主，徐朝忠，更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与皇室的诸多人物关系密切。
    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灭掉迟茂霸这样的草莽人物，不夸张的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幸好，我平时贿赂了不少权贵，只要上下打点打点，再去给徐世哲道个歉，这件事情应该可以解决了。”
    迟茂霸心中暗暗盘算，思索着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平息这件事情。
    “霸爷，徐二少说了，限你一炷香之内，去清心庐给澹公子磕头认错，否则，他就会带人打上门来。”侍卫急切地说道。
    迟茂霸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充满了恐惧，浑身都在颤抖。
    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虎头帮帮主卢璟康送来七色灵芝的时候，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想要借他之手给儿子报仇，如今却踢到铁板了。
    迟茂霸隐隐地感觉到，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他也不用在京城混了，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吧，前提是能躲过徐家的追杀......
    向来镇定自若的他，此刻真的慌了手脚，再也没有那种运筹帷幄的枭雄心态，反而六神无主。
    嘭！
    迟茂霸一脚踹翻了棋盘，脸色涨红，怒发冲冠，杀气腾腾地说道：“这该死的卢璟康，竟然借刀杀人，陷害老父，我要活剐了他！”
    “霸爷，现在该怎么办？”侍卫问道。
    迟茂霸沉思片刻，吩咐道：“你现在去府库里面，让管家阮福把我的镇宅之宝拿出来。”
    “啊？霸爷，那尊纯金打造的貔貅雕像可是您的最爱，真的要拱手送人吗？”侍卫问道。
    迟茂霸愁眉苦脸，道：“事到如今，只能下血本了，老夫丢脸不要紧，要是吃饭的家伙掉了，那就万事休矣。而且，暗中不知有多少条恶狼盯着南部城区这块肥肉，若是老夫倒下，恐怕这府里的一切都会落入他手。”
    侍卫恍然大悟，连忙去办。
    迟茂霸叫来手下的第一得力干将，吩咐道：“姬奎，带人去虎头帮，把卢璟康的首级给我砍下来，挂在码头最高的旗杆上，以儆效尤。”
    “遵命！”
    一名身穿黑色铠甲的彪形大汉领命，手持巨斧，带着一大帮侍卫，朝着府外走去。
    迟茂霸仰头看着天空，白云悠悠，清风徐徐，却无法抚平他的心绪。
    挣扎了许久，他决定去登门道歉。
    不管那个澹羽和徐世哲是什么关系，都是他的命中克星！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迟茂霸就坐着马车，一路狂奔，来到了泰顺巷外，而后迅速冲了进去。
    直到站在清心庐外，迟茂霸深吸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鞠躬道：“老夫迟茂霸，特来向澹公子请罪！”
    大门敞开着，庭院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然而，迟茂霸越看越心惊，除了徐世哲之外，还有徐芷瑾和聂逸舟。
    顷刻间，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徐芷瑾！
    徐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
    聂逸舟！
    徐府的供奉，元府境修士。
    再加上那巍峨如山的徐世哲，迟茂霸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被吓得晕厥过去。
    “哎，这些叱咤风云的黑道大佬，在真正的世家大族面前，连一坨屎都不如。”易泊钧心有所感。
    雄踞南部城区多年的迟茂霸，只因为徐世哲一句话，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那般低声下气的模样，就像是一头蠢驴。
    凉亭中，澹羽在艾莉丝的服侍之下，舒服得都快睡着了，他看了看日渐偏西的太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整个府邸中，只有凌潇潇和陈超，惊讶万分地看着迟茂霸，他们怎么会不清楚，这位霸爷是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
    此刻，迟茂霸垂头丧气，弯腰赔礼，宛如一条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庭院之中，鸦雀无声。
    没有人理会迟茂霸，把他当成空气。
    这种诡异的氛围，让迟茂霸手足无措，后背更是冷汗涔涔，脸色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老夫用人不善，冲撞了徐二少爷，得罪了澹公子，还希望各位高抬贵手，饶恕在下，我愿意将功折罪。”
    说完，迟茂霸拍了拍手，几名侍卫，立刻抬着三米高的黄金貔貅雕像，摆在门口。
    然而，院子里的人视若无睹，根本就不在意迟茂霸的这番说辞，也懒得看那尊金光灿灿的雕像。
    迟茂霸咬了咬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老夫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一行为，可不单单是颜面尽失那么简单。
    意味着，迟茂霸花了大半辈子，在汴京城南部城区打出来的声誉，积累下来的威望，都付诸东流了。
    “这老东西居然给人跪下了。”
    距离泰顺巷不远处的一座高塔上，卢璟康脸色大变，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下子事态严重了，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之前，他还在沾沾自喜，终于把迟茂霸这个老混蛋拖下水了。
    万万没想到，像迟茂霸这样的黑道巨擘，竟然有给人下跪的一天。
    “完了，澹羽那小子的后台很硬，连迟茂霸都得罪不起，我得赶紧收拾包袱，离开京城。”
    卢璟康顾不得报仇了，事到如今，保命要紧。
    然而，他刚刚从高塔上下来，就被碰到了一大群武者，为首的是一个身披重甲的男人。
    姬奎！
    迟茂霸的心腹，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卢璟康惶恐不安，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下个瞬间，一把斧头破空而来，把卢璟康的脑袋切了下来。
    清心庐。
    徐世哲转过身来，看着瑟瑟发抖的迟茂霸，冷漠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以为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实际上连只病猫都不如。”
    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迟茂霸羞愧难当，恨不得把头直接埋进土里。
    “羽少，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人啊，依我看，不如抓进大牢，关他个一两百年？”徐芷瑾问道。
    徐世哲也把偏过头，紧紧地盯着澹羽，等待着他发话，刚毅的面容露出恭敬之色。
    “羽少？”
    迟茂霸悚然一惊，原来那青年就是澹羽啊，连徐氏姐弟在他面前都如此谦卑，自己居然惹上了这种猛人。
    想到此处，他在心里，把卢璟康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澹羽走到门外，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情是虎头帮挑起的，我也不屑于滥杀无辜。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本少就放过你了。”
    “多谢澹少，多谢澹少！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带人铲除虎头帮，亲手了结卢璟康那个混账东西。”
    迟茂霸连声道谢，义正言辞地说道。
    就在这时，高大雄壮，犹如一尊钢铁巨兽的姬奎匆匆赶来，把卢璟康的首级扔在地上，道：“霸爷，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