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癫狂

    江逸舟目眦欲裂：“那你说怎么办！”
    问心看着俞姣姣，即使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依旧娇软美丽，像是沉睡的美人：“姣姣的身体不适宜长途移动，你们先将他带入房间安置，我去皇宫求见，看看皇帝能不能给几分薄面。”
    说着，他摘下了俞姣姣脖子上的长命锁。
    如果皇帝不行，就只能试试那个人了。
    江逸舟死死拽住问心：“你一去一回便是七天，万一出了差池怎么办？”
    “用不了七天。”问心取出竹笛，幽幽笛声响起，几人却是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一只黑色的通天巨蛟掀翻了镇压它的寒山寺，滑动着至少十米余长的身体，快速朝合欢宗爬来。
    宇文无忌眯起了双眼：“你并未习武，毫无内力，是怎么控制上古神蛟的？”
    一曲终了，问心才回答道：“唤魂古术上不是写了吗？用寿元即可。”
    他说的风轻云淡，仿佛燃烧性命对他而言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深深地看了俞姣姣一眼，咽下了涌上喉头的鲜血，跳上恶蛟的身体，扶住它支起的脖子。
    寒山寺一片动荡，破损的寺庙中，慧净大师清点着受伤的僧人，叹息一声，问心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寒山寺将瞬息夷为平地。
    问心当下不再犹豫，以笛声为引催动黑蛟快速爬行：“五日内，我必然返回。”
    宇文无忌声音涩然：“我会在这里修复合欢宗的迷障，照顾好姣姣，备好其他药材。”
    江逸舟还是疯疯癫癫的，他并不知道他的生母就被压在断墙之下，转身就朝山下走去：“我要去天山寻找雪莲，七日内必定会来。”
    宇文无忌冷哼一声，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天山位于极北之地，相比京城的距离更为遥远。”
    “问心会燃烧寿元，我就不会吗？”江逸舟挥舞长剑，大吼一声，竟是强行以寿元催动内力，朝山下飞掠而去。
    一路上，他似乎听到有无数怨鬼之声在耳边响起，逐渐的，这些声音重叠成了俞姣姣的一句句话：
    “江大侠，多谢救命之恩。”
    “逸舟，我们在合欢宗结亲，好不好？”
    “江逸舟，你同我结亲，是不是就是为了灭了我合欢宗？”
    一字字犹如尖锐的针，刺进江逸舟的胸口。
    姣姣，要是我在合欢宗与你顺顺利利地举行婚礼，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这个想法变成了他的心魔，日日夜夜回荡在他的脑海。
    姣姣生气了。
    他怎样才能赎罪呢？
    不如死了吧。
    他挥动软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姣姣曾经咬过他这里一口。
    浓稠的鲜血滴答滑落，他畅快地大笑着，将伤口划得更深。
    恍惚间，一个红裙女子朝他走来，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娶亲那天，他阿姐也是这么打他的。
    他是不是真的回到了过去，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
    花溪站在他面前，她拿到了自己的本命剑，还不知道合欢宗已经被灭门了，正匆忙地想要去救援同族。
    这一巴掌把江逸舟打得清醒了一些，他突然痛哭起来：“阿姐，姣姣没了，是我害了她。阿姐，我的心好像也死了。”
    他的胸口又急促而剧烈地起伏着：“不，姣姣在等我，我要去用天山雪莲救她。”
    花溪定定看着疯狂燃烧寿元的江逸舟，终究是心疼弟弟，拿出了自己的佩剑：“双龙剑谱就在这里，江湖都说习得双龙剑谱，飞升剑仙指日可待。你把它拿走吧。”
    “用里面的御剑飞行之术吧，留下你的性命，怎么可以那么轻易死呢？你要活着赎罪。”
    “对、对……”江逸舟大笑着举剑而去，一身红衣如鬼似魅。
    江承业也没想到合欢宗破得如此轻松，隐患已除，他心头大快。
    返程路上，他遇到了突然出现的江宏。
    江宏背负着那柄沉重的高朗剑，恭恭敬敬地向江承业磕了个头：“多谢师父教诲，弟子特来归还高朗剑，以求师父原谅。”
    江承业早有猜测高朗剑内有乾坤，却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双龙剑谱，他掩饰不住笑意，亲自下马去扶江宏：“迷途知返，你便依旧是御剑山庄的大弟子。”
    江宏却猛地伸剑刺向江承业，这一剑又准又狠，江承业即使武功高强，也堪堪躲过要害，肚腹被当场刺穿。
    “江承业，你这个小人！你为了掩饰与合欢宗宗主有两个私生子，强娶了我的姐姐！我的姐姐那么好一个人，她的一辈子都被你毁了！”
    扮作江宏的李四娘卸掉伪装，在十八派英雄豪杰面前，大声揭穿着江承业的伪善面孔。
    江承业怒极：“妖女，一派胡言！”
    御剑山庄的人马齐齐围住李四娘，她无路可躲，一直退到山崖边缘。
    她大喊着：“我说的句句属实！他手上的高朗剑用君子剑破开后，便可看到双龙剑谱！”
    李四娘说完便决绝地跳下山崖，这个高度必死无疑。
    双龙剑谱乃武林至宝，得之必将成为江湖第一，一时之间，江承业被各大门派首领齐齐围住，皆要一睹双龙剑谱的玄妙之处。
    可高朗剑还插在江承业身上。
    “阿弥陀佛。”慈眉善目的少林住持率先行了一礼：“江盟主向来高风亮节，刚才那女子定为污蔑。”
    江承业刚欲点头，却听少林住持话锋一转：“江盟主不妨拿出剑谱，便可自证清白。”
    江承业自然不肯，十八派人马叫嚷纷纷：
    “那他就是心虚了！”
    “那枉死的姑娘实在可怜，我等必要为她主持公正！”
    “今日见者，双龙剑谱人人有份！”
    他们围涌而来，终于是抽出高朗剑，再用君子剑将其一分为二。
    高朗剑中果然掉出了几张叠好的纸。
    “为什么是白纸？江盟主，你说啊，怎样才能让白纸上的字迹显现？”
    江承业已经说不出话来，连本派的人手都在争抢剑谱，无人顾及他，他慢慢地倒在尘土中，断了气息。
    一片哄乱中，万人敬仰的一代盟主就这样死得悄无声息。
    ***
    问心扶立于恶蛟之上，日夜兼程，终于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便赶到了皇宫门口。
    他恭敬地站在宫门外，拉入了一个正欲进宫的太医：“张太医，我为皇帝陛下带来了可以长生不老的神药，不知大人可否帮我进献给天子？”
    那太医还认得问心，连连摆手：“不可。天子如今重道教，轻佛教，我劝你尽早回去，小心天子治你的罪。”
    问心无奈叹气，拿出三皇子的长命锁：“张太医，求你帮我将此带给三皇子殿下，只说问心求见。”
    张太医面露迟疑，问心赶紧拿出一瓶药丸：“此药可延年益寿，天下只此一瓶，现送予张太医。”
    张太医点点头：“我只能尽力一试。”
    他又补充道：“现在三皇子已经被任命为太子，还请大师注意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