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愿做……公主的一条狗

    此时正是盛夏，三位哥哥带着俞姣姣在御花园稍稍逛了一圈，就把她送回了公主殿。
    怕她中暑，还差人摘下来一片大大的荷叶举在俞姣姣头顶。
    殿门口，跪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少年。
    他似乎跪了很久，后背的衣衫湿透了，面上一丝血色也无。
    三哥慕容季用折扇挑起了少年的下巴，笑眯眯地和他对视着，仿佛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少年屈辱地低下头，而慕容季却正是用这种方式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
    “我不管你之前是谁，我只知道，留在姣姣身边的，就算是一条狗，也得是忠心耿耿的。”
    俞姣姣拉了拉慕容季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三哥，他都这么惨了，放过他吧。
    慕容季不愧是影帝，变脸飞快，上一秒还面色阴郁十分吓人，下一秒又和风细雨地看向俞姣姣：“乖，是为了你好。”
    一定要先立规矩，才能防止他们掌心上的小公主受到欺负。
    蓝衣少年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一直挺着的脊梁，终于弯了下去。
    他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着头，丝毫不顾及额头已经沁出了血迹，自尊心凌迟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是公主把我要了过来，我愿意……做公主的一条狗。”
    俞姣姣终于看不下去了，拦住了他：“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起头，额头的鲜血流进了眼睛里，他的眼前一片血红。
    但他依然竭力睁大双眼，深深将面前的几人记在脑海中。
    今日你们欠我的，他日我必定一一奉还。
    “奴才名叫小九。”他低声说道。
    这是来到这里后，一个大太监给他起的。
    颜九渊，这个代表着过去无限风光的名字，再也不存在了。
    他还没到变声期，声音清润好听，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雅，但鲜红的血迹顺着半边脸颊流淌，让他半面脸颊美如谪仙，半面脸颊狰狞如恶鬼。
    “小九，那你以后就负责……”俞姣姣一时想不起能让他干什么，小手一挥，理直气壮道，“负责陪我玩吧！”
    颜九渊低下头，掩盖了自己眸中的神色：“是。”
    俞姣姣还想说什么，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远处跑来，他穿着一身黄色衣裳，蹿得贼快，像个成了精的枇杷，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少年，步伐飘忽，像个背后灵。
    6号系统吓得直打嗝，老远就朝俞姣姣喊：“姣姣，嗝，你看，我身边，嗝，有没有人？”
    俞姣姣刚要回答，却见三哥慕容季上前一步，露出了极为疑惑的表情：“六崽，你在喊什么？你旁边应该有人吗？”
    老六在这里是六皇子慕容琉，是皇后最小的儿子，原主性格骄奢顽劣，他如此动作夸张也没有宫人意外。
    六号系统看看一旁的大哥和二哥，摇摇头，抓住了俞姣姣的手；“姣姣，我，嗝，只信你，你没看到，一直有个黑影，嗝，跟着我吗？”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衣少年。
    俞姣姣一本正经地摇头：“没看到。”
    此时恰巧颜九渊抬起头，半面血迹的脸庞正好映入慕容琉的眼帘，比俞姣姣高出大半个身子的老六吓得紧紧搂住了俞姣姣，那叫一个大鸟依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姣姣，哥哥没用，要先走一步了，你若有心给哥哥烧纸，就请烧个二进制的吧，哥哥看习惯了，嗝……”
    俞姣姣不忍心骗他了，重新指了指刚才黑衣少年站立的地方：“哥哥，你看，那里有人的。”
    俞姣姣说完卡住了。
    刚才还站着个人的地方，现在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老六已经开始逐渐怀疑这个世界了，到底有没有人？他是谁？他在哪儿？他是不是人？
    他一直在打嗝，莫不是他是个蛤蟆吧。
    他正在深入思索着高深的哲学问题，已经被另外三个哥哥拉走了：“别吵着姣姣休息。”
    老六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姣姣，晚上你可不可以，嗝，来陪哥哥睡觉啊！我自己一个人害怕。”
    看到俞姣姣点头后，他才安心地放松了身体，任由其他人像拖麻袋一样，拖着他渐渐走远。
    大哥慕容懿和三哥慕容季对视了一眼。
    “看不透。”慕容季回答。
    “另一个呢？”
    “极大的危险隐患。”
    慕容懿叹了口气：“姣姣这个小世界，不好过关啊。”
    二哥慕容复只听懂了危险隐患几个字，立刻加入群聊：“你们在说谁？我去刀了他。”
    “他们不能死，否则剧情会崩塌。我们也不能干预姣姣的选择，哎，只希望尽可能多陪她一阵子吧。”
    慕容懿忧心忡忡地说道：“姣姣这么辛苦，得买点糖果哄哄她，不多，也就先来个一百斤。”
    几位皇子走后，俞姣姣犹豫着朝颜九渊伸出手：“起来吧。”
    他真好看，还未长成，便可窥见成人后的风姿。
    颜九渊没有去接俞姣姣的手，他是地位低贱的奴才，没有资格触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他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却“扑通”一声栽倒了下去。
    闭上眼睛前，他看到的是仿佛在旋转的、毒辣的太阳。
    “中暑、伤口发炎、心绪郁结，多种症状导致了昏厥。最严重的是他私处的伤口，需要重新清理掉坏死的腐肉。”俞姣姣请来的太医如是说道。
    “公主可要回避一下？”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太医恭敬请示。
    奶娘兰姨把俞姣姣拉了出去：“公主，房子里闷，我带公主去捉蝴蝶好不好？”
    颜九渊在剧痛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拿着刀具的太医，一时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被残忍切下器官的那一天。
    这种锥心之痛、这种屈辱之事，为什么还要再让他承受一次？
    颜九渊猛地推开毫无防备的太医，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他衣衫不整、面色苍白，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门口的石阶在他的眼中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他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对着的地方，恰好有一小块尖尖的竹片。
    来不及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