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醉生梦死

    月光下，颜九渊静静地和俞姣姣对视着，俞姣姣突然没有了探寻下去的欲望。
    她是公主，漂亮的衣服实在太多了，她大部分时间并不关心它们去哪儿了，只是偶尔一两件特别喜欢的，再穿时会找不到。
    但她看着颜九渊忙前忙后的身影，有他处处精心地照料自己的起居，总不至于被人偷了去吧。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这个表面清雅的、超脱凡尘的少年，私下里，会拿着她的衣服做什么？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颜九渊只慌乱了一瞬，立刻定下心神，开口解释：“公主，奴被下了蛊虫。”
    “若是公主疏远了奴，便会时时刻刻心痛不已，只得用这种方法，假装公主并未离开……”
    他的声音渐渐压低，像是极为羞耻似的，脸上带了薄红，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他这句并没有说谎，他的心痛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在骗我。”俞姣姣突然说道，“颜九渊，你不要喜欢我了，我不喜欢你。”
    她不再听颜九渊的任何一句话，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她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颜九渊的伤腿刚包扎好，很难移动，他是爬过来的。
    十二年前，在颜九渊断腿之日，少年一路血淋淋地爬了过来，她错过了他的求救。
    如今，他的表情却比那日还要绝望，他哀求着，声音字字泣血：“公主，奴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猜疑我会对威胁皇权，那我不去当厂公了，我每天只给你做饭。”
    “你打我、骂我、侮辱我都好，公主，就是不要让奴离开你……”
    十二年后，俞姣姣狠下心，再一次拒绝了他的求救：“你换一个人喜欢吧。”
    一片黑暗的房间中，她同样泪如雨下。
    “系统，我要快进剧情，就快进到……我成年的那一天吧。”俞姣姣闭上眼，她担心颜九渊再哀求一会儿，她便会改变主意。
    这半年对于俞姣姣来说只是眨眼，对于颜九渊来说，却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他的小公主，沉默着躲着他，不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颜九渊吐血之症越发严重，甚至偶尔会突然昏迷。
    今天是公主的生日。
    她邀请她的皇兄们，他们热热闹闹地欢聚一堂，举杯共饮，他是被遗忘的、被厌弃的无根之人。
    他叫来了冯太医：“你老实说，我还有的救吗？”
    他此时还是语气温和的，下一秒却突然抓住了冯太医的衣领：“不管怎样，我都要活，知道吗？”
    我颜九渊一定要活得足够久，比谁都久，才不会把姣姣让给任何人。
    冯太医被他的阴晴不定吓到了：“九千岁，莫气，莫气。”
    “老臣倒是有一个法子。”他支支吾吾的。
    “只要千岁的心爱之人愿意为你生下一个孩子，蛊虫便会自行消散。”在颜九渊冰冷的目光下，冯太医一咬牙把这句话说完了。
    颜九渊听罢，放声大笑起来，不说姣姣对他极不耐烦，他身为一介宦官，又怎么有这个能力呢？
    “还有一个法子。”冯太医赶紧补充，“那就是千岁坚持一年内不要心动，蛊虫便会饿死。”
    冯太医哭丧个脸：“千岁，我的祖宗喂，我就知道你这两个都达不到，所以才不敢说。你看，你这不还是要迁怒于我。”
    “千岁，这个蛊虫名为情蝶，最终会化蛹成蝶飞出，极为美丽，在它结茧前，会加快蚕食速度，中蛊人会出现昏迷症状。
    再然后，它会拼命吸收人体的养分，中蛊之人会迅速消瘦，容颜枯萎。”
    颜九渊抚摸上自己光洁如玉的脸颊。
    他知道姣姣喜欢好看之人。
    自己很快就会连唯一的优势都没有吗？
    颜九渊心痛如绞，他不再有所顾及，直接出现在了俞姣姣的宴会上。
    除了她的皇兄们，席间还有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形如鬼魅的黑衣少年打开一个极大的木匣，里面整齐堆满了毛血藤，来自西南的使臣替他说话：“公主，和我们殿下走吧，这是我们送来的聘礼。”
    另一人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一只半大的小狼趴卧在他的脚边，拓跋宇锐利的眼神第一时间看到了门外的他，转而扭头加重了语气：“公主，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可是我搜寻了许久才得来，这也是我的聘礼。”
    俞姣姣还没发现他，她只是快乐地收下毛血藤，差人给皇帝送去，然后举起酒杯。
    颜九渊踏步而入，他身姿清朗，连异域的使臣都不由得在心中称赞，从未见过如此有风仪的人，只可惜，只可惜他穿着太监的紫衣。
    颜九渊夺过俞姣姣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转而看向四周，再次将酒杯斟满：“喝啊！你们为什么不喝？”
    他连饮三杯，眼布满血丝，痛苦地看向俞姣姣：“你选啊，选吧！”
    姣姣，如果你一定要离开，就请记住我最美丽时的样子吧。
    颜九渊话音落下，俞姣姣却只是看着他的双眼，慢慢数着：“一、二、三……”
    颜九渊应声倒地。
    俞姣姣蹲在颜九渊身旁。
    “小九，这杯酒名为醉生梦死。喝掉它，你就会忘记我了，就再也不会痛了。”
    她比颜九渊更早地知道了他的解蛊之法。
    她想用自己强硬的态度令颜九渊心灰意冷，可惜失败了。
    她不得不采取第二个方法。
    “春桃？”俞姣姣唤了一声，一个小宫女应声而出。
    “督主对你有恩，你便把他带回东厂，好生照顾吧。”
    春桃点点头，和另两名侍卫将颜九渊带了下去。
    今天，俞姣姣成年了，她可以成婚了。
    她收回目送着颜九渊离去的目光，重新看向自己身旁一左一右之人。
    在寒冷冬日依旧穿着黑色单衣的清秀少年伸出一只手，苍白的面上浮现出一个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
    一身重铠的高大青年直接攥住了她的一只手腕，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直接抱起。
    “公主，你要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