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被替换的新郎

    俞姣姣被新郎搀扶着，坐到了床边。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等待阿黑用玉如意挑开她的红盖头。
    少年肤色极白，可惜一直穿着黑衣，不知道穿上红衫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她等了一会儿，只能听到对面之人清浅的呼吸，他就那么一直看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气氛有些沉默，俞姣姣忍不住先开了口：“阿黑，对不起，十年前没能和你好好告别。”
    她永远记得那个海棠纷飞的清晨，俊秀的少年固执地想要挽留她，她却没看懂他眼神中的落寞。
    少年一路纵马南下，她没能相送一程，杨柳依依，巍峨城门外，他有没有回头相望？
    还好所有遗憾都能在十年后弥补，俞姣姣抬起头，微笑着：
    “阿黑，你刚才背着我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花园种着海棠，待到春风起，我们在那里荡秋千，好不好？”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节红绳：“这是我亲手用红线捻成的，阿黑，明早醒时，你用它来束发，如何？”
    俞姣姣实在没有手工技能，她也想绣个荷包的，但实在太难了。
    少年的呼吸急促了一瞬，依旧没有行动。
    俞姣姣主动摸索着，一只手按着他的大腿，一只手将红绳放到了他的手心。
    “你不想看看我吗？”少女的指尖在少年的手心画着圈，仰头露出天鹅般洁白的脖颈。
    房间春意蔓延，看来阿黑也很激动呢，连身上都不显得那么寒凉了。
    阿黑轻笑一声，拿起红绳，将自己的手腕和俞姣姣的手腕紧紧缠覆在一起，再也挣不开。
    少年手腕上的什么东西垂落下来，在俞姣姣手背上拂动，那材质竟和把二人连在一起的红绳一模一样。
    这声轻笑莫名熟悉，俞姣姣突然心跳如鼓。
    阿黑，会发出笑声吗？
    潜意识在她脑海中疯狂呐喊：逃，快逃！
    可修长的手指和她十指交握，禁锢了她的行动。
    晃动的红绳正好夹在二人的掌心，摩擦在少女淡粉色的伤疤处。
    格外敏感的手心想要撤开，却被紧紧抓住了。
    与此同时，一只手掀起了少女沉重的红盖头。看书喇
    此时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即将迎来全新的绽放与转变，但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眸依旧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纯情，涂抹着胭脂的脸颊像是娇嫩的芙蓉花。
    她很少穿红色，这一身凤冠霞帔衬得她格外明艳动人。
    红烛晃动，俞姣姣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她红唇微启，却惊愕得发不出声音。
    她想要后退，却因着交缠的红绳，将面前之人一起带着倒在了床上。
    是他！
    怎么会是他？
    阿黑呢？
    颜九渊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像是流动的火，他撑起上半身，一边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少女美丽的容颜，一边用手指绕着她的一缕头发：“怎么，不认识奴了？”
    盖头摘落，俞姣姣终于闻到了他身上的兰花香气，她的声音打着颤：“小九，你不是……”
    你不是应该忘记我了吗？
    但她问不出来。
    颜九渊的声音并不像别的宦官那样尖锐，依旧清雅悦耳，他不作回答，而是拿起了一旁已经倒好的酒杯：“姣姣，该喝交杯酒了。”
    碧玉做的酒杯上雕刻着龙与凤的图案，那是皇帝特意赏赐的，意愿这对新人长长久久。
    颜九渊露出讽刺的笑容，驸马都换了，也不知这祝福还生不生效。
    他将凤杯拿起，刚要递到俞姣姣手上，嗅闻到杯中酒的味道，却突然愤怒地将杯子掷落于地，酒液倾溅得到处都是，浓郁的酒香很快飘散开来。
    “俞，姣，姣。”颜九渊一字一顿地说，“你就这么想忘记我吗？”
    俞姣姣闻出来了，酒杯中的正是拓跋宇从北疆给她带来的烈酒“醉生梦死”，喝下它，就会忘记对他最重要的人。
    她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是真的没想这么做，况且她要是想喝，偷偷喝了就行了，干嘛还要特意放在交杯酒里？
    颜九渊拿起龙杯，这杯酒就是普通的美酒，他又拿起酒壶，一样如此。
    到这里，俞姣姣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阿黑做的！
    公主府是颜九渊设计的，谁知道他在里面安装了多少机关暗道，阿黑又被关到了哪里，俞姣姣自然不能供出这个倒霉少年，只好自己咬牙背锅。
    她试图安慰颜九渊：“你又怎么知道，我喝下后就会忘记你呢？”
    她的本意是你看这个可能是个假酒，你喝了不也是没忘记我嘛，但颜九渊却会错了意。
    “姣姣，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还想要谁是？”他眯起眼睛，声音逐渐危险。
    颜九渊干脆也将那只龙杯扔到了地上，直接拿起酒壶，将醇厚的酒液倒进了自己口中。
    “既然没有杯子，那就让我来喂姣姣吧。”
    他搂住少女的纤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俞姣姣浑身战栗，她大半个身子都倚在颜九渊撑在她身后的那只胳膊上，被迫吞下甜美又辛辣的烈酒。
    她是被强迫的，颜九渊撕破了伪善高洁的面皮，像是癫狂的、不知满足的恶鬼，舔掉了她的口脂，咬开了她的唇瓣，侵蚀着她的神智。
    他轻轻摩挲着少女的后背，在她耳边低语：“害怕吗？”
    俞姣姣落下泪来。
    却不是因为害怕。
    在这粗暴的对待中，在这仿佛在世界毁灭前一刻般的尽情狂欢中，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这浓烈的、再也容不下别人的占有欲，让她深深着迷。
    原来这才是她想要的，她浑身酥麻，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颜九渊却再一次误会了：“你不愿意吗？姣姣？你是在为谁守身如玉？”
    他将壶中的酒全部渡进了少女的口中：“难道我就不行吗？就是因为我是宦官吗？可是，在心理上，我是一个正常男人啊！”
    他嘶吼着，捂住俞姣姣的眼睛，让她看不到自己的眼泪。
    姣姣，我是如此爱你，以至于我能超脱记忆的束缚，重新想起你。
    只是我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姣姣，这将是我最后一个夜晚，明早天未亮的时候，我将悄悄离开。
    如果你在花园中看到两只翩跹的蓝蝶，请你不要加以驱赶，也许它们承载着我的眷恋。
    活着真好啊，月洁花姣，美人拂面，可惜这些都和我颜九渊无缘了。
    姣姣，此后你身边将依旧繁花似锦，我愿你安好快乐，但我又不想你那么快乐，至少要想起我的时候，要有上那么一两分难过。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几分真心，也不知道你今后将有怎样的人生际遇，如果做不成你最爱的那个，那就让我成为最难忘的那个吧。
    “公主这个房间，可是我亲手布置的呢。”
    颜九渊邪性地笑着，敲了敲床板，下面居然是中空的。
    “你猜，你真正的未婚夫，在哪里？我们的交谈，他会不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