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夸父的技艺

    鱼人飞船缓缓升空，越过大气层，进入太空。
    地面上依依不舍的人们看着他们远去，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逢？依依不舍的还有夸父，可夸父怕惊动人类，所以默默地在心里欢送他们，只是人们看不出大地有什么反应而已。
    夸父想起了很久以前……
    宇宙档案里记载了先前的情况。
    很久以前，这颗特别的行星独自完成了自我意识的觉醒，大地感觉每天与太阳你看看我，我看着你，看够了。这都天天见面照面多少回了，怎么个多少万年也腻了吧？
    无趣。
    夸父心道：“何不制造些小生命、小可爱，或许有趣儿？”
    大地心里这样想着，也就开始这样行动了。于是地面上火山爆发，酝酿生命。这猛烈的火山喷发，相当剧烈！却是生命分娩诞生不可缺少的一步，至少这颗星球是这样的过程。于是接着又换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只是看不见半寸陆地。这是一门发育生命的绝技。
    先是微生物出现了，这真是生命的开始。
    单细胞生物出现了。久而久之，海里的生物渐渐增多，也越来越多。大地母亲……还是叫他夸父吧。夸父看着怀里的孩子，这些尚在水里的生物真可爱！肉食的鱼类张开血盆大口，显得很是精力旺盛。
    不行，还需要陆地上的动物。于是夸父用他那有力的臂膀把大地整理了一番，一部分海洋地底下沉，一部分又凸起，这样就有了陆地。
    陆地上恐龙在奔跑，张开血盆大口，它们在咆哮！夸父看见这么勃勃生机的小动物，真是高兴死了！他看见他的孩子们，在陆地上四处奔跑，追赶更弱者。
    “这样有利于大家一起锻炼身体，不跑的就会被淘汰。”他说。
    就这样过了一万年又一万年。
    夸父看着他的孩子们，成天这么跑，能不能有点儿新花样？他看见巨大的食草动物一个劲儿的长身体，为什么一个劲儿地要长这么大呢？你一个劲儿地长身体不修大脑为了什么呢？又看见这些霸王龙，张开满嘴都是钉齿一样的嘴巴，摇头晃脑，也就一天到晚为了吼叫！前面那两个爪子为什么不试图使用下工具呢？譬如抓取啊什么的。
    夸父不可谓不用心哪！他还办了个梦，告诉霸王龙：“你要用前面两个爪子学会使用工具，要学会种植，学会烧烤食物，吃熟食，懂不？”
    那恐龙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泥。食草恐龙就知道一个劲儿地猛吃，保持体力优势，个大力猛；肉食恐龙就知道张牙咧嘴，满足于猎杀其他恐龙的成就感。夸父又坚持了一万年……之后又坚持了一万年，他坚持着等待孩子们能有所改变。终于，等了一亿年了，等够了，大地不等了！
    大地看得心烦了，他要改变了。他发怒得像掀起桌子似的，掀起大地！地平面舞动了起来，摧毁他原先创造的动物们。绝大部分动物死亡灭绝，夸父只保留少数生物物种。但孕育新一轮的动植物的自然环境在形成。
    夸父心想：“上把没搞好，这把看怎么样？”
    看，大地上出现了一群巨人。
    这些巨人拥有两只脚用来走路，拥有两只手用来抓取和使用工具，也明白了火的妙用。渐渐地，巨人多了起来。结果地表上到处都是巨人了。但他们不知道节育，一个劲儿的繁衍后代，结果人多的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
    他们，终于彼此互相残杀！因为不管站着、坐着、还是躺着，都有个人在自己身边，虎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对方的存在仿佛就是对自己的监督。你看我、我看你，越看越不顺眼了。巨人在自然环境中已经没有了对手，但对手仿佛一定要下意识的“有”，现在的对手就是人类自己，是巨人面对巨人。
    人们要时时刻刻提防同类相残的偷袭，这些巨人每天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他们因为担心被人戕害所以要戕害别人，暂缓心理上的恐慌。巨人们稍微沾点优势，就想着一心一意要把这优势在其他人身躯上展现出来，体现自己的优势，强调别人对自己的尊重！强调了又再强调，提醒了又再提醒。终究的结果，巨人们虽然有头有脑，四肢健全，腰圆体阔，可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动物的范畴。比起丛林法则而言，不同的是扮演者为人，是人在扮演各种动物角色。
    夸父心想：这些孩子们个子这么大，力气也大，但总要变革什么的吧？譬如组织成一个社会呀，然后文明呀！
    夸父还是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等待着巨人们能进入文明时代。
    结果夸父等了一万年又一万年，仍然不见任何变化。他终于对巨人们一脸鄙视了！他骂道：“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捶着胸膛，向天咆哮，没一点儿素质！”大地做决定了，于是，大地又重新舞动有力的臂膀，把地面舞动起来！
    巨人虽大，大不过夸父，也还是脚踩着地面，立于天地之间。大地没有义务永远被人踩在脚底下，夸父抖两抖，巨人喊起来还不是跟孩子似的！
    巨人也步了恐龙的后尘，成为了曾经辉煌过的历史。夸父心里想：是我设计的问题，该怎么设计呢？
    大地在这期间了解了其他星球发生的一些事情，觉得不能再等了。一定要抓紧时间，创造出更先进的人类才好，不然落后就要挨打。这次，夸父真的很有创意！
    他把原先的巨人身形缩小了好多倍，不仅如此，而且只给这些小人儿一只手、一条腿、一只眼睛。设计的皮薄肉嫩，唇红齿白。夸父这样设计的原因是希望他们能互相帮忖，不要打架，不能戕害对方。大家要一起互相帮助，就能正常行走，携手前进。
    可夸父万万没想到：这些皮薄肉嫩，唇红齿白，只有一只手、一只脚、一只眼睛的小人儿，迫害起别人来，尤为凶狠！
    只见小人儿对着另一个小人儿呼喝着说道：“你过来，扶下！”
    这完全没有友爱，根本是命令和侮辱。
    夸父又失败了……
    夸父反省自己……
    这次把体型设计的刚刚好，不能大，也不能小。希望他们谦虚些！不会满足于体型巨大带来的荣誉，也不会气馁于自身缺陷带来的卑怯。因为刚刚好，就方便发育大脑。他把头脑里面灌输了许多精致的想法，以及懂得利用他人来完成自己目标的思维。这很好！
    夸父这次的目的应该是成功的。由于上两次的失败，夸父有了些心理阴影，但愿这次的造人计划能给星球上带来更先进文明。这次的人类不再是巨人，而是小人。他们小口吃东西文明多了。他们用两只手去捕猎，比起狮子老虎的粗暴至少看上去要文雅得多。由于肠胃没那么大，对外界食物资源的需求量要少很多，几个人加起来还不如一头豹的饭量。
    人们组织起了社会，懂得集体行动带来的种种好处。
    可斗争从未停止，双方无止境的消耗。人类历史进程中，好几次，真差一点点，就自我走向毁灭了。都用不着夸父亲自“掀桌子”了。
    为了不让彼此在无休止的斗争中消耗殆尽，他们发明了“秩序”。
    人类建起高楼大厦，他们发明并广泛使用货币，秩序也越来越精致。
    多么的美妙的社会啊！人类在这样的历史中走过了一万年，又一万年。
    一万年，一万年……大地心想，也该变一变吧？因为人类一切美好的享受，就其本身而言，于大地又有何益？为什么人类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天地要无止境地包容人类的一切所作所为？看看人类干了些什么啊！他们嫌地表的矿产不够，要翻开地表，深挖里面；里面的矿产也不够，人类要刨到大地心里面去！
    人类不思改变自身，想要改变的总是自己的财产，这当然是增加了。可再怎么增加，星球本身的总重量没有变的。变的是地表，地表已经满目疮痍！夸父真的希望能发生奇迹，发生能让人类健康持续发展的奇迹。
    或许这样的奇迹能发生，夸父希望他们发展成一个能与天地对话的高级人类社会。
    大地丝毫没有感觉被人当成财产而享受被占有的荣光！
    结果，夸父看到了他心爱的孩子上了绞刑架！虚伪的人竟成了审判者，数不清的旁观者已经麻木的无可救药，殊不知绞死的正是他们自己。最后，大地亲眼看见可怜的孩子被“判罪”而绞死了。
    大地觉得我得重新设计一番人了，已经忍够了，不忍了。于是，出现了鱼人飞船降落看到的那一幕，大地在舞动……
    从时间上来看，很凑巧，大地舞动了起来，人类原有的文明遭受了重创。但星球上的资源总量没有减少，起码人还在，山川河流还在。d等人一下来，就与大地展开了对话，从而赢得了人类在不清盘的前提下，重新构建社会的有利时机。
    （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