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霸者之殇

    在这丹水谷地，他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挽回，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了。
    g想到，当初被算计，掉进了太阳里，可原来是命运安排了我。太阳公公希望我和他一起到终老，最后我将获得新生，我将傲视过去的一切兴衰荣辱！
    “哈哈！”g泛起苦笑。
    是自己的仇恨终结了自己的命运，我一直把太阳的好心当成了牢狱，随后以为是机缘帮助自己挣脱出来。然后报仇雪耻，进而痛下杀戮！这样的结果，我已无计可施了。
    g明知道是徒劳，还是不顾霸王的自尊哀求自己的躯体：“求你们，别离开我……”
    “杀得够多的了，还要怎样？”他自己的身躯说道。
    “难道我们的复仇就此停止了吗？我们不是要把恶人杀尽吗！”g显得有些心有不甘。
    腿不答，只是沉默。g闭上了眼睛，知道无可挽回，感觉着最后完整的自己。
    “我走了，您自己保重！”
    霸王流下不甘心的泪，他的两条腿说完就离开了他的身体，径直自己走了。
    g眼望天空，白云和飞鸟是那么的亲切！
    自己马上就要分解归零，霸王大呼：“铲奸除恶，嫉恶如仇，舍我其谁！”
    “我们也走吧？”这只手对另一只手说道。
    “嗯，我已经想好了去哪儿安家。我们开开心心的过，这里仇恨太多！”
    g的两只手，竟然自己手拉着手，头也不回，径自去了。
    “回来！”g明知徒劳，还是喊了一句。
    宇宙间最强大的生物，会落得如此窘迫？昨日还在无情杀戮，力可敌国；可如今，在没有人的地方，却向自己百般哀求了。仍然免不了覆亡的命运。
    g回想起了当初，这已经很久远的事情了，可回顾，故事如在眼前。世道的凄凉和不幸者的悲惨有谁哀怜？
    g还记得，那时，他站在火山喷发的当口……杀之不忍，纵之可恨，他听见人们在喊：“去死！”
    g没人杀死得了他，是他自己要跳进去的。
    世人就那么希望我死？好，我死了，你们就高兴了！
    “死！”亿万国人喊道。
    “好的。”g像是嘴里还答应了一声，果真是心灰意冷，全世界都在讨厌自己；仿佛只要自己死了，世界就和平了，世间就没有压迫了，就美好了。好吧！于是g就这样跳进了火山口。
    人们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我这万一要不死的话，你们可就完了。”g说道。
    大家祈祷着，他带给人的恐惧让人彻夜不安，可哪儿有人跳了喷发的火山口还不死的？满世界欢呼跃雀，那个另类，终于翘了！不幸者要么接受世人的同情，要么与世俗为敌。可谁又会想到，g如此强大，他竟从炙热的火山口爬上来了！
    这之后就开始他的灭国之旅。
    此时，面对丹水谷地，g感觉自己的头皮化作了蒲公英，风轻轻地一吹，就离他而去。看着它们随风而去，随风飞舞！
    g又想起了自己面对太阳，他去见上帝，可上帝不待见他。他曾经被人类伤身，现在又被上帝伤心，真的够了……
    他的王者披风在宇宙中无风自舞，他这次选择跳进太阳，好让世界满意！
    跳进去了，自己化为熔浆，可竟发现，自己还是死不了。
    全世界在他跳进去之后，各国下令：大宴三日！
    但这回，太阳公公就没有放过他，强行地把他留了下来。他逃不出太阳，万物不再支持他了。
    后来，直到遇上f和宇宙大法官，才脱笼。
    时间挨到了傍晚，g感受着天黑前的微风和宁静。最后的时光，一分钟都过得很慢，时间真的很爱他，要他在死前慢慢品尝这最后的空气，感受着一丝一缕的气候。最后的一切，让他回味个够。
    g小睡了一会儿，微微睁开眼，自己已经听从命运的安排了。
    月光下，他从容的看着眼前。突然，他的肚子居然裂开了，鲜血直流！此时，他的肠子招呼都不打，就自己往外面爬着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它化作一条青蛇去了。
    g看着原本属于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纷纷离开自己，这就是过于强大生命的悲哀。细胞的觉醒，将意味着自己会出奇的强，可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成为了单个意志的生命个体。g知道自己疯狂报复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也丧失了生命的价值。自己正在解体，在走向终结。
    他的肺，他的脾脏，像是刚出生的小鹿，挣脱了与自己身体最后的纽带，活蹦乱跳的出了自己的胸膛，高高兴兴地往前面跑了。
    g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自己也笑了，它们离去的时候真开心！
    天气渐渐转凉，g的心里越发的伤感啊！
    他想起早已故去的老人，一个脆弱的、名不经传的生命，他的逝去就如同漫无边际比大海还要辽阔的时空里，一滴水的消去。全因为g还想着他，所以老人才没死。
    老人在生前安排了一张饼，死的那天，外人扔到桌子上。这家人就围着这张饼，算是最后一次丰盛的用餐了。桌子上少了一个人，孙儿内心悲痛万分！但现实的残酷已经夺走了他原本该有的表情和悲戚，连痛苦也夺走了。家里的妇人和原本应当尽责的儿子，变本加厉地残酷对待更加弱小的孩子。老人万万没想到，他孙儿所遭受的欺凌才刚刚开始。
    这个孩子打吃饭会走路的那天，就心里发誓：“我注定优秀，我注定优秀！”
    然而孩子富于想象却不曾想，自己所遭受的创痛，与劳动人民所遭受的苦痛比起来，不过沧海一粟。原来，少年连这点特殊和荣誉都不曾拥有，他不过是其中之一。
    孩子终于逃了，天上的星星指引着他，地上的生灵与他做伴。孩子时常望着夜空，许诺天上的星星，假使你们为我助航，我日后定不会让人类来侵害你们！孩子小小的心灵，却有着不凡的志向。他看不惯活着的人，却怜惜小动物，给它们磕头，心中默念：“你们要保佑我啊！”
    孩子能在野外坚持了下来，得益于生灵的帮助。一次次躲过歹人的袭击，真是虫子都帮了他的大忙。天上的星星为他引路，万物为他的思考输送养料。孩子独自过得很开心！
    有天，他遇见了一个小丫头，比他还小，孩子一看，心说：“原来世上还有比我更弱的人啊。”
    她管他叫：“哥哥。”
    孩子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她一脸稚嫩，脸上因为寒冷冻像是两个裂开的小苹果。孩子头一次看见人这种动物而没有畏惧感，因为眼前的小女孩比他更弱，更需要保护。
    她站在他的跟前，抬头渴望地看着他，叫他：“哥哥。”
    孩子终于伸开手，牵起了她的小巴掌，然后笑了笑！鸟儿、虫子、草木，和刮过来的风都在为他鼓舞，希望他日后长大成为英武的男人。从此，孩子在流浪的路上还带着比他更加弱小的妹妹。
    “哥，我知道什么最大。”
    “什么？”哥问。
    “0最大。”妹妹说道。
    “什么？0都没有了！哪里还是最大？1都比它大！”哥训斥妹妹。
    “2就比1大，嘿嘿！”妹妹笑着说道。
    “那我说3比2大，那也还不是我报的数大？”哥扬起眉头说道。
    “那我4最大！”妹妹真调皮，又说道。
    “5大！5比4大！”哥哥小声吆喝道。
    “6！”妹妹摇摇头。
    “那我7！”
    “8！”
    “9！”
    “10！”
    “那我0，0最大！”妹妹咯咯地摇着头说道。
    “你怎么又是0最大呀？都讲了0最小！”哥哥教训着妹妹说道。
    妹妹只管着说着，她淘气地摇摇头，舌头发出扰乱的声音。她可爱极了！
    哥哥有时候心想，世间到处都是虎狼，外面的世界都不敢再走下去了，可里面的世界又能维持到几时安全？我们这样弱小的生命，真是不知道能相处到几时。在哥哥小小的心灵里，就幻想着没有虎狼威胁的世界。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要杀尽恶人，这样天底下就太平了。”少年大言不惭！
    一天晚上，两兄妹穿过一处松树林，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不记得了。这片松树林一直往前，远处能看见泛白的土丘。远处略高的地方就是走出这片松树林的台沟，两兄妹手拉着手，就一直往前走。
    妹妹挨哥哥挨得很近，妹妹很怕，她离不开哥哥。两边的丛林很是黑暗，就像有无数狰狞的野兽在瞧着他们兄妹俩，随时会对他们下手！妹妹挨着哥哥走，她怕，所以紧贴着哥哥；她不怕，因为有哥哥在她身边，会保护她。
    可哥哥自个儿的心里却怕得很！他都搞不清楚来到这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魑魅魍魉？冷风吹过来，仿佛接着就要他命似的。孩子感觉暗处有鬼魅，已经向他袭过来了！孩子自己给自己心里打气，看，前面就是光明！
    “呜——噢！”
    这是狼的声音！
    紧接着一片，彼此呼应着，“呜——噢！”
    这是群狼！男孩儿加快了脚步，妹妹也迫不得已地跟紧哥哥。她更幼小的脚步都已经跑起来了。
    “哥哥等我！”妹妹哀求道，可男孩更急了。
    “哼嗯——”恶狼发出来的低吼声到了背后。越来越近，仿佛立马要扑过来了！
    小男孩加快了脚步，妹妹更使劲儿地跟着。可跟不上了呀，“哥哥！”妹妹哀求的哭了！她怕，她怕哥哥会丢弃她。
    “妹妹，你就……”小男孩没说出口。
    小男孩松开了妹妹的手，自己使劲儿跑了几步，回头忍不住看见妹妹还在，她在身后奋力地追赶自己。
    孩子一生都不会忘记恶狼的嘴脸和妹妹的哀求，妹妹脸上的恐惧透过幽暗的月光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唯一世上不会让小男孩害怕的可爱脸了。她生怕哥哥会抛下自己，舍掉这个更加无依无靠的妹妹，让她独自承受这个世界。
    小男孩急得不知所措，恶狼已经到了屁股后面了！
    “妹妹，你留在后面好不好？哥哥以后会感激你！”小男孩不愿说出来的话，终于说出口了。
    “不，哥哥！”
    妹妹稚嫩的哀求，声音听起来就在耳边，就在脑海里，怎么可能忘记？
    小男孩还是狠心的松开了背后拉着的手，一个男生独自奋力往前逃命去了，他舍下了自己的妹妹！
    背后传来“啊——”的惨叫声！
    多么弱小，多么凄惨，弱者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啊！小男孩捂紧耳朵，顾不得后面撕心裂肺的声音了，他只顾自己越跑越快，越来越远。很果断地扔下了她，朝前面光亮的地方跑去，彻底把她和狼都甩远了。
    后面还能听见恶狼的低吼，“哥哥！”这是妹妹最后一次呼喊！
    小男孩心喊：“求你别喊了，忍痛一会儿，被狼吃进去了就不疼了。死了，就是我们这些弱者的出路。”
    小男孩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他真的很感激妹妹，为他一时的安全贡献了她唯一的生命。
    小男孩继续逃，在黑暗中逃路，“可怜的妹妹，哥哥会永远记住你，你活在哥哥的心中！”孩子在远处看了一眼这阴森恐怖的松树林，无比伤心地越跑越远。
    自那以后，背后的小手不见了，那个妹妹永远不在了。
    处处虎狼，处处是丛林。男孩儿在艰难的环境中长成了少年，他自比弱小的生命，从小对肉食者刻骨铭心的仇恨。
    少年得到了全世界不曾拥有的东西，他大呼：“上天哪！您到底还是没把力量一五一十地交到虎狼恶徒们的手里，留下了更为恐怖的力量送给发奋的弱者。这够了，这足够屠戮这虎狼般的世界了。”
    他走上复仇之路，迈向杀戮之旅。
    多年以后，他独自回到这里，他非常渴望这片丛林！
    他不许任何人破坏此地，他希望保留这里的清静自然。他已经不是小男孩了，而是神情外貌看上去果敢坚毅的青年。他拥有了灭国的恐怖实力！
    他身穿白色的袍子，他不需要伪装色。在夜晚的森林中，格外的显眼。那一晚，他残杀了所有的狼，森林里出现了极为让狼群恐怖的白色怪物，白影子一出现，便是杀戮和血腥！只一晚上，他杀光了包括这座山四周山林中所有的猛兽。
    可伤心透了的青年，再也找不到妹妹的影子了。他痛苦万分，站在昔日的事发地点，他喊道：“妹妹！妹妹！妹妹……”声音响彻漫山遍野！
    许久，他才离去，他伤心透了。
    “我倒要看看那些所谓胜利者，官僚、豪强、还有天上的帝国，你们是不是就赢
    定了！”
    几天之后，与国家的军队直接开战，他独挑了本国军队。这是国家这个产物自诞生以来首次在单个人面前败北的记录。势不可挡，不可遏制，些年以后，这只另类的怪物开始肆虐全宇宙。他，就是g。关于他的力量来源，只能说未解之谜。万物运动的复杂性，看似懂了，实是深不可测。
    g的故乡就是奴他命国，之所以没有彻底杀光国人，只是因为不想让帝国主义势力得意。他知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自己终有百年，那时自己的故乡会是谁占据？g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也因为他的存在，即便奴他命国军队因他的原因而元气大伤，宇宙列强竟也不敢觊觎这里。此后，奴他命国好过一段时间，发展如日中天，大国地位就在那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但g发觉自身出现了异常，一开始还不明显，他发现宇宙万物越来越疏远了自己。这是自己的问题，但g不愿作出更改。往后，自己再强也像是独夫在万物池中挣扎，难以掀起惊涛骇浪了。后来，也是他心灰意冷，在人生的最后一次光荣的跳进了太阳！可居然没死，但也永远禁在恒星里面出不来了。因为无形的宇宙空间不再给他提供支持。
    这直到f和宇宙大法官的到来，才借助f未曾熟练领悟的能力再次来到人间。f之前那一挥，不纯熟，倒像是机缘巧合被恒星关押的g察觉了。g判定要与自己发生某种关系，果然是偶然让他们相遇。g说动了f，借助于他的力量，g罕见地劈开宇宙，还很熟练地掌握了f之前没有掌握的招式。从而来到现实的世界，给世界带来了灾难。
    屈辱所以仇恨，叱咤风云的一生，谁会想到？不死之身，竟会在这无人烟的角落里自身在解体，马上就要迎来真正的死亡了。他的强大就是他陨落的原因！
    此时g就剩下个脑袋了，连皮肉也不剩，被风一吹，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g就在夜幕中沉沉的睡去，他头一次感觉很疲惫。
    “因为疲惫了，所以睡觉才舒服啊！”
    g体会着，他喃喃自语，说道：“凡人因为饥饿，所以需要饱食，才会有进食的乐趣。”
    因为我即将连脑袋也会失去，所以才加倍的感受着时间，感受着生命的最后时刻。
    时空对g的处刑，比人间的刑罚更令人叹为观止。
    g回忆起来，老人晚年的悲苦，父亲的暴虐。妹妹的笑容和她的哭喊，往事一幕幕！眼前，竟而又浮现出劳动人民所遭受的侮辱和伤害……我还能见到他们啊……母亲，还有她，还是不要相见的好了。我已成为恶魔，我手上的鲜血比任何人都多。我看到了它们，被我安葬的小鸟……那头牛，我对不起它；还有那条狗，我是多么的负心！那只猫，我又为它做了什么？还有那头猪，原来我是多么的需要它们啊！
    渐渐地，记忆也在丧失，g清醒了过来，用力回忆了下，又把记忆拉回来。
    “失去力量，我失去了所有，别把记忆和想法都给剥夺了。”
    g此时只顾回忆当初的想法，这是他最宝贵的财富了。他忍俊不禁的笑了，可一停歇下来，记忆又会远去。
    刚刚还睁开过眼，现在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对小鸟从眼前飞过，原来飞走的是自己的眼睛！
    人彻底沉寂了下来，他必须接受上帝的安排。谁知道他当初造物的时候是怎么个考虑？命运，你太吊诡了，不过还好听得见。g的耳朵里到处是鸟叫声，都是自己小时候屋后熟悉的鸟叫声。而且自己也看见了，到处是蝴蝶，啊！还有天上的星星，原来都还在，这太好了！
    许久后，g醒了，可竟忘了自己是谁？他问：“我是谁？”可发现口腔里空空如也，为什么记忆和想法也不见了！
    “不，这不可能的，如果这样，那就来个痛快吧！星星给我引路，草木给我的情怀，难道就这样化为乌有了吗？我怎甘心哪！”
    g卯足了力气，最后一次了，回想起他们，多么的清晰。可瞬间就远去了！g已经喊不出来了，他想向上帝呼救，就连这种想法都在顷刻间丧失了。
    第二天清晨，东方泛起鱼肚白。过了一会儿，天空渐渐明朗，大好的晴天！
    经历过黑暗，天明之后，万物会坚韧不拔地滋长。随着努力，终将枝繁叶茂，并繁衍不息。只是可怜的g，上帝创造的宇宙中最强生物，就在他昨日歇息的地方，已经挂了。他躺过的岩石上，上面有八个字：腾蛇乘雾，终为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