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船斗

    东郭南手上被那股温热的液体包围，他没有往下看也能想像到那人腹部的惨况。
    这时候旁边两人中一个人冲到了船尾，他拿着船桨朝着东郭南拍过来，东郭南随手扯着还没有彻底倒下去的船家儿子身体往后面转，他往船家儿子尸体后面藏去。
    船桨打在了船家儿子尸体身上，但是船桨前端一点位置还是蹭上了东郭南，东郭南左胳膊一紧，借着疼痛猛的推开船家儿子往那人砸过去。
    紧跟着东郭南身子往前探，一步跨出去，手中短剑也朝着那人身上刺了去，那人情急之下身子连连往后倾，恰好船身被风一吹，那人彻底倾倒了后去，东郭南也被船晃的一个踉跄，他借力朝着前面踏了一步踩在了那人身上才稳住身形。
    东郭南身子一扭举起短剑，本来准备顺势往下刺去一剑结果了那人，那人被东郭南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了，脸已经恐惧到变形了。
    东郭南直面他脸的那副样子，最后还是心软了剑尖一偏刺进了那人的胳膊里，短剑直接刺穿那人的胳膊扎在了船底，那人直疼的惨叫连连。
    东郭南起身准备去帮丁野，待他抬头就看见丁野已经夺过了那船家的刀，而船家主人已经只剩下一条胳膊了，两条腿也已经被丁野刺伤跪在了地上。
    而另外一个人则是倒在一边靠着船舱揉捂肚子，显然他是被丁野踹了一脚，他应该庆幸丁野被船家缠住没有空隙对他用剑，否则以丁野利落的身手，怎么着他身上也得多两个血窟窿。
    再看丁野身上，竟然也被砍伤了一道，丁野从一开始起事到现在还没怎么受过伤，现在竟被这船家伤到，显然这船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我没想到……”那船家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可是他的身上已经重伤，说话断断续续的。
    “我给过你活路的，我亦给过你买命钱，可是你还是非要我的命，那我也只能让你去祭祀那个河中妖兽了。”丁野冷冷朝那船家说完，一剑刺进了他的脖子，随后一脚把船家踹进了河里，很快就沉进了河水之中消失不见。
    “小东郭你没事吧？”丁野转头问了一句东郭南。
    东郭南笑了笑把蓑衣上插着的那只弩箭拔了下来。
    “没事，被咬了一口，死不了。”
    “死不了就行。”丁野说话间走到了被他踹飞的那人旁边。
    “想活命就去渡船，我们赶时间。”
    那人顾不上疼连忙爬起来到船头去摇船橹，橹是枕在船头船尾纵着在水中摆动，相比于船桨横着在水中划省力很多。
    东郭南也把脚从身下惨叫连连的那人身体上拿开，他虽然在惨叫却不敢乱动，他一动插在胳膊里的剑就在胳膊里搅的他钻心的痛。
    这么听一个人惨叫东郭南心里也扛不住，他蹲下去把短剑从那人胳膊上拔了出来。
    “留你一命，自己去把胳膊弄好，然后跟那人一起去渡船。”
    “是是是。”那人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另外一人的身旁，那人帮着给他包扎。
    东郭南走到了后面把那船家儿子的尸体也扔进了河水中，也算是让他们父子团聚了。
    看着身上的血，东郭南也明白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他也这么冷酷决绝了，杀了那船家儿子，他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不适的感觉。
    或许也是情势所逼，环境逼迫他变了，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攻城、野战，东郭南也算是见多了生死，刚才杀了那船家儿子也是为了他活命，人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就什么都能适应了。
    不过沐浴了文明教育的东郭南，也没有丧失他心中最深处的那一抹理性和善良，所以他最后才没有杀另外一个人。
    这一抹理性和善良或许会成为他在这野蛮的乱世中肆意驰骋的绊脚石，但是也会是他最终战胜野蛮和残暴的无上法宝。
    丁野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那一点小伤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东郭南背部的伤也没什么大碍，扎的不深，东郭南现在已经习惯受伤了，止住血后随意的撒了点草药粉，等结痂了就好了。
    东郭南在船舱里翻出了一件衣服，也不知道是船家的还是他儿子的，反正挺干净的，能穿，他现在这一身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血腥的味道不时刺激着他，肯定不能再穿了，换好了衣服东郭南身上舒爽不少。
    随后东郭南两人检查了一下船上两人骑的马，两匹马都没有什么事情，黄河的天险有怒天之威，之前上船的时候它们就吓的拉不动，最后不得已蒙上了马眼才拉上来。
    现在听着周围河水的奔鸣之声，更是吓得如同两只乖巧的小猫一样一动不动卧在船上，完全看不出去平时疾驰之时威猛的样子。
    面对黄河，心有敬而魂不畏，身体力行可谓之勇士，这也就只能是人了。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渡河，看着远处湍急的河水披着月光涛涛而过，东郭南心中还是忍不住千头万绪。
    之后丁野让东郭南去船舱里休息，他则去盯着那两人。
    东郭南知道丁野是照顾他，也不废话，进了船舱找到了一块破烂兽皮盖在身上，船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听着河水的声音东郭南强行闭上眼睡了一会，没多久就醒了。
    已经快过河了，东郭南让丁野去休息，丁野知道他睡不着，之后他把刚从旁边那两人口中问出的事情给东郭南简单说了一遍。
    那个船家家里世代在这河上摆渡，谋财害命的事之前也干了不少，不知有多少渡河之人被他们喂了河兽。大秦统一天下后管理严格，他们才消停了几年。
    最近天下又乱了起来，那家人心思就又动了起来，刚好碰到丁野两人出手阔绰，所以立刻起了歪心思，这才临时找了这两人为帮手干这一票。
    这两人本来也是老实人，也是鬼迷心窍，最近周围反军蜂起，他们家也被反军劫掠过一次，心中窝火，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想着别人能劫他，他们自然也能劫别人发笔横财，这才答应了那船家。
    本来两人看见丁野当时给他们金币秦半两，想着也得到了钱，当即就心软了不想干了，但是那船家不愿放弃丁野这两个肥羊，最后被船家威胁训斥，他们这才无奈跟着动手。
    这也算是世道好轮回，东郭南他们首先造的反，使得天下大乱，通过这一系列奇妙的影响最后催生了这几个河上之盗来暗算他们，也是神奇。
    最后东郭南饶了那两人性命，让他们回家去了，放他们回去对东郭南两人也没什么影响，当下的乱世，东郭南两人虽然杀了人，谁又能管他们？谁又会管他们？何况杀的还是两个恶人。
    上了岸还没有天亮，两人也没有找客馆，随便找了个野地，两人在茅草堆里轮流睡了一会，天一亮吃了东西两人立刻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