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何等富贵

    香儿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当时，乔姐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还替他高兴来着。我想着，乔姐在家中的日子并不好过，若是到了婆家，说不定会比娘家的日子过得好些。”
    香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关小筠忍不住问，“怎么了？后来是出啥事儿了吗？难道她的婆家对她不好？”
    香儿抹了一把泪继续说道，“乔姐出嫁的时候场面挺隆重的。我给她添妆的时候，见马家对她还是很重视的。喜车喜轿，媒婆，喜婆，还有丫鬟，乐队一路从莲花镇吹吹打打而来，整整一日才到了这里。刘家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将瘸腿的媳妇娶进了门。
    乔姐嫁人后，我便进府城帮忙修郡主府了。等我再回吉源的时候，又见到了乔姐。
    那一日，她等在咱们家不远处，见到我回来，便朝我扑了过来，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她头发枯黄散乱，身形消瘦，单薄的身子在宽大的旧衣服里面晃荡着。两只眼睛大大的，在皮包骨的脸上空洞无神，我差点儿就没认出她来。
    “香儿，香儿，你终于回来了。”乔姐抓住香儿的手枯瘦如柴，手指甲里是厚厚的泥垢。
    “乔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香儿，我活不了了，你帮帮我吧！你看你命多好，人长得也好，是个人谁见了都会喜欢的。”乔姐有些语无伦次，眼神里有哀怨有羡慕，眼神慢慢变得空洞起来。
    香儿见她有些不对劲，抓住她的双臂摇着问，“你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乔姐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开始讲述起她的新婚之夜。
    新婚夜里，乔姐的女婿一边喝酒，一边向贺喜的人群吹嘘着，他的新媳妇儿乔姐，可是从吉源娶来的。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不像你们娶的都是老爷太太们赏的，虽然得了脸，可毕竟是人家用过的。
    这些话虽然说的有些过分，但却是事实。
    莲花镇是马家的地盘，凡是长得有几分颜色的女子，只要是被马家瞅上多半就逃离不了他们的魔爪。像他们这些马家的金掌柜，娶的媳妇儿多半是主家赏赐下来的丫鬟。无疑这些丫鬟也是被主家尝过香了的。
    这也是乔姐的女婿，为什么会花费重金，从这么远的吉源娶一房媳妇儿过来的原因。
    乔姐的女婿还杨言，一会儿就把鸳鸯落红帕，拿出来给大家展示一番。
    喝的半醉的男人进了喜房，挑开喜帕，见到精心打扮过的乔姐。火红的喜服，衬着她粉嫩的脸，如花一般娇艳。
    二人很快便成了事儿。
    完事之后，男人得意的拿起身下的鸳鸯落红帕。可雪白的帕子上干干净净，并未见有落红。男人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脸也扭曲着。
    乔姐也懵了，不知道自己的初夜，为什么会不见落红？
    男人咬牙切齿的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处子之身，那个野男人是谁？”
    乔姐早已被吓傻了，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没，没有，没有男人”
    男人压在乔姐身上，疯了一般朝她身上脸上打。很快乔姐的脸就变得血肉模糊了，她却只是哭。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初夜为什么会没有落红。
    听着屋中传出了哭喊声，求饶声。和男人野兽般的嘶吼，“贱人，贱人！你这个烂货！丢人的玩意儿！”
    外面的宾客也静了下来，笑得意味深长。
    许久，直到屋中再也听不到女人的哭喊声，求饶声，外面的人才进了屋。见到屋中的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有叹息者，有耻笑者。
    男人也清醒过来，后悔刚才不应该将这种事，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出去，这下脸可丢大发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脖子想法子挽回些脸面。于是招呼家里人套了车，连夜赶往吉源。
    可怜的乔姐还在昏迷中，就被人胡乱裹了，丢在了板车上。
    马家人连夜赶到吉源，待到了刘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们先是冲进屋里打砸了一番，将昏死乔姐丢在院中。有不顾已然入了洞房的马家小姐，将瘸腿的马姐小姐放在车上，强行带回了莲花镇。
    望着一屋子的狼藉，刘老大先哭嚎了一阵儿刚刚洞房过后的媳妇儿，又将院中刚刚醒来的乔姐痛打了一番。
    刘老二眼见到嘴的好日子又飞了，也上了手，二人齐手逼问乔姐，是哪个野男人占了她的身子。
    可怜的乔姐，哪里有相好的男人，她清白的处子之身，此时却是百口难辩。
    织娘也怨女儿的不守妇道害了全家，并未上前维护。任由两个儿子将乔姐又打的昏死过去。
    乔姐在床上昏睡了两日才醒了过来。可接下来的日子，便是一日三顿的毒打，任凭乔姐怎么哀求，娘和两个哥哥也不肯放过她。总不过是气不顺，要将怨气发泄在她身上罢了。
    可怜香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渐渐的乔姐的精神就不太好了。直到有一日，刘家实在揭不开锅了。织娘和两个儿子商量了一下。乔姐总归还有个绣工手艺，以后让她多做些绣活儿，多少能养家。再不济将人再嫁一回，又或者是卖了，总比打死了得好。
    自此以后，乔姐才有了不挨打的好日子。可精神上的打击，让她静不下心来，扎不了几针，心里就像有猫在抓一般，绣花的活计是做不成了。
    刘家人眼见她做不了绣活，挣不来钱。模样也成了如今鬼一般，嫁和卖都没了行情，便将主意打到了她的朋友身上。
    那一日，刘家两兄弟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起香儿 ，两人便是眼睛一亮。香儿和乔姐可是好朋友呢！乔姐没出嫁的那些日子，总喜欢拉着香儿一起玩，香儿可没少照顾乔姐。
    香儿如今是什么人呐？她可是莫家未来的媳妇儿。家里还出了个郡主，那是何等的富贵人家。若是能让乔姐找香儿打打秋风，有钱人家手指缝里露些出来，也够他们一家子好吃好喝过上一阵子了。
    刘家人主意打定。织娘便将乔姐收拾了一番，又对她好言相劝，让她日日出门，去外面等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