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愤怒

    他们脚下是冰冷的地面，上面覆盖着一层雪。
    雪和他最后的记忆一样，厚厚的一层白色，让世界安静下来。
    当时的颜色是怎样的？
    是黎明吗？
    黄昏？
    正午？
    他已经是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楼房的灰灰色和下面的白色混杂在一起，暗淡的颜色描绘着平淡生活的结束。
    这一次……好像丰富了很多。
    天空的一抹蓝，远处森林的一抹绿，建筑物的一点蓝，黎明时分的橙色和红色。
    它色彩缤纷，充满活力，令人难忘。
    如果他再跳一次，他有信心下辈子就能记住这些颜色。
    “嗯……”
    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
    时间还早，小姐还在睡觉，双臂抱在枕头上。
    她睡觉时总是抱着什么东西，否则她会不安地辗转反侧。
    黑色的长发如不羁的瀑布般倾泻而下，几缕夹在唇间，她不自觉地咀嚼着。
    到了早上，他将不得不花一点时间梳理她的头发，把它重新整理一遍。
    看现在的状态，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比平时多一点。
    他的头歪了。
    任务完成了。
    任务结束后，他只剩下一种有些空虚的感觉，仿佛里面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只是四处走动，毫无意义地存在，直到他接到下一个任务并再次搬走。
    杀，回来，存在，出去，再杀，回来，存在。
    只有当他有了使命，有了目的，他才能暂时摆脱那种空虚。
    然后……然后他们就不再给他任务了。
    太多的伤病，降低了他的效率。
    所以他们给了他自由，把他置于空虚之中。
    于是，一时兴起，他跳了下去。
    只因为他看到了楼梯间，只因为那个念头恰好在那个时候袭来。
    凄凉的世界。
    一个空虚的人。
    沉闷的跳跃。
    而现在，现在他的任务又结束了。
    他又看了看窗外。
    他可以看到一些训练有素的剑士在他的下方匆匆忙忙，训练开始得早，所以他们正赶往他们的位置。
    它们看起来不像蚂蚁，但房间仍然相当高。
    推开窗户，迈出一步，低着头。
    这会很容易，会很快，也会很乏味。
    “嗯。”
    另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小姐开始有些翻腾，双眼之间微微皱起眉头。
    一个不愉快的梦？
    或者只是黎明的曙光开始让她烦恼？
    多么奇怪。
    真的。
    多么奇怪。
    看着她，她五颜六色。
    窗外的世界生机勃勃，而她却充满了色彩。
    如果他有把握跳下去后下辈子会记得外面的景象，那么他有信心跳完后会主动去想她的颜色。
    多么奇怪。
    真的。
    多么奇怪。
    任务结束了。
    他为自己设定的目标，他必须住在这里的理由，已经结束了。
    然而……然而他却感觉不到那种空虚。
    扑通。
    他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胸口。
    稳定而安静的砰砰声。
    在每次任务之间处于休眠状态的机器仍在跳动。
    他的眼睛，他们仍然看到颜色。
    灰白的世界，映照着他的沉闷世界，依旧是五光十色，生机勃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