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全文完

    次年。
    八月末,傅言真接受了一家媒体的采访。
    以视频直播的形式。
    与以往不同，这次还捎上了曾如初。
    面对聚光灯和镜头，她和普通素人差不多,没什么打交道的经验,知道节目会被很多人看到,拘谨是在所难免的。
    缺少身边这人的娴熟和从容。
    早就觉察到她的情绪,来的时候,傅言真一直都攥着她的手。
    其实之前还不止一次地说,“不习惯就算了。”
    曾如初回他：“习惯习惯就好了。”
    路上，司机开着车,速度不急不快。沿途的风景一直不错,树木郁郁葱葱,绿影交织。
    车里，他们视线一触即然,炙热的像是能焚尽一切。
    她结婚那天说过,从今往后，她要一直站在傅言真身边,再也不会畏惧人声鼎沸。
    前几年，至于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曾如初记不太清。
    不过,还记得那天是她的生日,傅言真发了条微博。
    附了一张他们十指紧扣的照片,对戒在灯光下盈盈闪闪。
    但很快，微博底下出现了让人上火的评论。
    有人评论一个字：【假。】
    有人回复：【各玩各的罢了。】
    还有人说：【能不能别秀了？自己心里没点数？秀给谁看啊？】
    ……
    傅言真当时是想顺着网线钻过去,撸起袖子把这些人挨个揍一顿。
    但可惜的是，科技目前还没发达到这个程度。
    要是真到了能顺着网线就能划过去的那天，仰仗是虚拟世界就可以不负责任大放厥词的人,说不定能少一点？
    谁知道以后呢。
    曾如初当时劝他别这么窝火。
    “我们大多数人既没读过万卷书，也没行过万里路，所看到的世界，只是我们以为的世界，它带着自身既有经验、日积月累的偏狭还有顽固不化的自我中心主义……所以看到的，其实是我们自己的投射。”
    ……
    大道理小道理，都跟傅言真说了。
    但她晚上睡着的时候，却不知傅言真又偷偷去看微博了。
    一下就看到有人回他：【秀恩爱死的快。】
    傅言真气的手抖，很快回复：【我俩比比谁长？】
    他原意是“我俩比比谁命长”。
    由于少打了个“命”字，所以那条评论“出圈”了。
    他这辈子，会服软的时候不多，能让他服软的人也不多。
    这人谁啊？
    以为自己姓“曾”是不是？
    但最后竟然吵不过。
    因为他还有个脑子，而对方没有。
    一连数月，还天天有人艾特他和那个人，要他们出来比一比。
    群众向来只嫌不够热闹，很少有嫌事大的。
    傅言真憋屈了好多天，一时也知道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那个账号已经是他的小号，他们拍照的时候其实都没有露脸，但还是有人知道那个账号属于他。
    出于各种原因，尽说一些膈应人的话。
    曾如初看在眼里。
    她知道他这人，一直坦荡，特别是在喜欢一个人这件事上。
    所以这回，她想出面陪他秀次恩爱。
    直播现场，傅言真已经打过招呼。女主持人心领神会，前半段主要是在和他周旋，偶尔才询问一句曾如初。
    这些年，傅氏集团的新一代掌门人没出过半点桃色新闻，和他父亲俨然是两副派头。
    事业和家庭是这次采访的核心。
    主持人笑意盈盈：“请问您最在意的是事业还是家庭？”
    傅言真不假思索：“家庭。”
    主持人半开玩笑地说：“因为太太在旁边？”
    傅言真看了眼曾如初，舌尖轻抵了一下犬牙，“不是。”
    主持人能看到即时发来的弹幕，不少弹幕内容有几分犀利，她“嗯哼”了一声。
    似在提醒。
    “我搞事业，是为了家庭。”
    “家都没了，还搞什么事业。”
    傅言真只得耐着性子解释。
    主要是顾及曾如初的感受，并不是因为旁人。
    看到曾如初唇角的笑意，主持人试着拉她进入节奏：“听说你们是中学时代就相识了，是吗？”
    曾如初：“是。”
    主持人：“那这么多年，您最想对您先生说什么？”
    曾如初侧眸看过去，眉梢一挑：“傅先生，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帅？”
    傅言真笑的开怀。
    主持人乐了，此时也敏锐觉察，氛围已经被调动了起来。
    她又问了句：“如果要您用一句话来形容您先生，您会怎么形容？”
    曾如初：“完美。”
    说话的口吻和刚刚傅言真那样如出一辙。
    傅言真抬手，手指虚握成拳，遮着唇笑。
    很多弹幕也发着【哈哈哈哈哈……】。
    后面还有网友提问环节。
    这期节目前面对他们做了很多宣传，期待值很高，差不多是创造了历史。
    主持人开始宣读网友发来的问题：
    网友1：【想问曾小姐，一个人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
    宣传片里有介绍，曾如初那时候说了傅言真是她初恋。
    曾如初回道：“这要看那个人是谁。”
    “对我来说。”她看了眼傅言真，“这辈子只喜欢傅先生一个人，不无聊。”
    傅言真会给她很多惊喜。
    有时甚至是啼笑皆非的惊喜。
    就比如他和网友吵了一晚上，还没吵出个名堂，把自己气的窝火的样子，就很有意思。
    有时侯，还是跟小孩似的。
    傅言真就喜欢听她说这些。
    他懒靠沙发，神色惬意，表情甚至有点欠揍。
    曾如初一眼撇过，有点想收回刚刚的话。
    网友2：【傅先生您好！我们是雅集的校友！看到曾小姐说以前很多女生喜欢您，那您最后为什么喜欢曾小姐？又是从哪一刻开始喜欢她的？】
    视频里，他们一直互称“傅先生”和“曾小姐”。
    “校友你好。”
    傅言真人模人样的客气起来，“可能是那时候，曾小姐，她不怎么把我当回事吧。”
    他细细回想，偏过脸去看曾如初，试探地问了句，“你那时候，是没怎么把我当回事吧？”
    刚开始，曾如初是对他爱理不理，所以他才想了那么个损招——
    把她作业本偷了。
    曾如初没好气：“你也不想想你那个德行……”
    傅言真在镜头前就跟她腻歪起来，“我哪个德行？”
    曾如初：“死德性。”
    傅言真捏她的手。
    弹幕开始疯狂刷起来：
    【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
    【演偶像剧呢？】
    【笑的嘴角快裂开】
    ……
    傅言真说：“不是说人若要成长，大抵要经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让你知道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第二件，是让你发现即使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有些事令人无能为力的；第三件，则是在明知道有些事可能会无能为力，但还是会尽力争取的时候。【注】
    “这三件事，无一例外，都是曾小姐让我明白的。”傅言真知道很多人在议论他家族的事，包括他爹，包括不久之前进去的孟新词，此时也拿出来调侃了一番。
    网友3：【请二位分别用三个字形容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感觉。】
    傅言真看向旁边：“ladyfirst.”
    女士优先。
    曾如初撇了下嘴：“好烦人。”
    傅言真慢悠悠接过：“像傻子。”
    两人想到那一年，他们碰面的情形。
    不约而同的都乐了。
    那一年，他是雅集的校草，顶着一张蛊惑人心的脸，身边从不缺少爱慕。
    可偏偏喜欢捉弄她。
    网友4紧跟时事：【二位现在能不能再用三个字形容看到对方的感觉？】
    傅言真准备继续那个“ladyfirst”，但明显在曾如初眼里看到“你再说一次试试”。
    所以还是自己先开了口。
    “我爱你。”他说。
    曾如初：“我也是。”
    ……
    观众和主持人，硬是吃狗粮吃到了消化不良。
    采访结束后，他们径直去了裴照家的酒店。
    就靠山的那处。
    傅唯卿被安排去了她奶奶那边。
    夫妻二人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
    被裴照忽悠的，傅言真在这里办了十年会员。
    希望十年内，这家酒店能屹立不倒。
    刚进大厅，裴照刚好打了个电话来。
    裴照说话的时候，还理了理身上的西装，穿的人模狗样，一张口就对味了，“可以啊，老傅，你现在这骚话一套套的。”
    明显是看了直播。
    “你不骚？”傅言真反讽一句。
    这节目裴照之前也上过，还搁那儿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还别说，那二十四个字背的挺顺溜，像是牢记在心的样子。
    还是裴照三番四次来游说，那天被曾如初听到，他们这才上的节目。
    裴照这么多年还单着，直到去年遇到了这节目的主持人。
    大抵就是那一见钟情。
    为了人家节目的收视率煞费苦心，思来想去，还拉拢傅言真去当嘉宾。
    这人长的帅，有颜值保证，在这视觉社会里，就是行走的流量。
    关键还结了婚，对老婆也死心塌地，不怕闹出什么幺蛾子。
    无疑是最佳人选。
    进了套房，他们直奔主题。
    傅言真今个儿就没打算当人，要了好几次。
    把她累的够呛。
    一觉睡醒后，天色已经黑的深沉，床上也只剩她一个人。
    傅言真去了卫生间。
    她走到窗边。
    将窗帘拉开，眼前是不语的青山，是零星的灯火，是清白的月光。
    静谧到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还来不及多做感受，身后传来一声：“终于醒了？”
    曾如初转过身，傅言真从卫生间里出来。
    腰间裹着条浴巾。
    上面没穿。
    迎着她的视线，他走过来，搂住她腰，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真的幸福吗？”
    这问题，之前在节目上，有网友提问过。
    曾如初当时给的是肯定的回答。
    但她今天说话做事俨然沾染了他的习气，叫人不好分清真假。
    “你猜。”曾如初说。
    傅言真低眸打量着她，真像是在猜的样子。
    曾如初踮脚，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笨蛋，我很幸福。”
    幸福的像是活在童话里。
    可大家都说童话是骗人的。
    但，傅言真不会骗她。
    所以现实也不赖，如果能遇上对的人。
    傅言真终于满意了，顺势去含她的唇，腻歪许久才松开。
    “看到那个庙了？”他问。
    曾如初别过脸去看，一眼就看到了。
    “嗯。”她应了声。
    傅言真：“明天我们再去一次。”
    曾如初：“嗯？”
    傅言真：“跟菩萨求一求，下辈子还在一起。”
    曾如初被他惹笑：“那你生孩子。”
    傅言真也乐了：“行，但你可得跟我一样给劲，我想生七个葫芦娃。”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裴照：你终于想起我了？？？
    作者：不瞒你说，我看评论区才想起你的……
    裴照：%￥#@*%……
    --，历时近三个月，“顽烈”的终点站到了。
    感谢相遇，感谢喜欢。
    祝你们的生活与今夜的月一样——
    无缺无憾。
    PS：下一辆发出的列车是曾忆昔的《岁月不敌他》，文案见专栏，大家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帮忙点个收藏。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亮脆脆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爽爽、黄桃罐头10瓶；Slm、云和月5瓶；咕咕唧唧4瓶；42959541、pp2瓶；36899374、Lin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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